李祭酒来时,在掌柜的指引下直接坐到了姜以宁的隔壁。这是姜以宁提前安排好的。
两个房间挨得近,隔音效果并不强。这边说话那边能听到。
姜以宁点了几个天香楼的招牌菜,又把菜单递给姜谨行,让他点几个喜爱吃的菜。
姜谨行接过菜单看了一眼,顺便把菜价也看了,心里暗自咂舌。早就听闻天香楼的菜价格高昂。没想到是这么个贵法。
最普通的一道老醋花生米,竟需要二两银子。一道水煮白菜更是夸张,要五两银子。
一盘花生米,都抵得上他一个月的月银了。这花生米怕不是金子做的吧。
二两银子,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可能够一家人两三个月的生计了。可对于高门府邸来说,可能都不够打赏下人的钱。幸好他的无痕院里只有代书一个随从。代书为人本分,对他忠心耿耿,平日里也不用打赏。
加上他经常接一些抄书的活,银子倒是勉强够用。
伯府里每人的月银,每月都有固定的份例。
姜老夫人每月月银是二十两,柳春烟每月月银十两。府里姨娘们每月是二两银子。
嫡出的公子和小姐每月是五两银子。庶出是二两银子。
想他堂堂一个伯府的庶子,没想到一个月的月银只能在这天香楼里吃上一盘花生米。
姜谨行本打算这顿饭他请了,以感谢姜以宁这些时日来对他的照顾。
还有姜以宁隔三差五就会往他院里送些外边买回来的新鲜吃食。
不过看这样子,也不知道他手里的银钱,够不够付一顿饭钱的?
姜谨行此刻方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好像确实挺没用的。在府里护不住自己的生母。护不住自己的妹妹。现在更是连一种像样的饭菜都请不起。
拜的名师,功成名就,此刻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
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催动他想要奋发向前。
他们点的八个菜,两壶酒,很快上桌了,是吴掌柜亲自送过来的。
菜品很丰盛,种类齐全,一盘蒸羔羊、一碟熏鱼、半只烧鹅、一只烤乳鸽、一碗淹笃鲜、一碗火腿炖笋(这里的火腿可不是现在吃的火腿,这火腿是用生猪腿肉,腌制阴干,三年成型的,价格昂贵。)一份时蔬,一盘特色糕点。
还有一壶玫瑰清露和一壶梨花白。
姜以宁倒了一杯玫瑰清露。淡粉色的液体散发着玫瑰清香。
入口更是绵长回香。
姜以宁把梨花白推到姜谨行面前道:“兄长,你的身子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应该试着喝些酒了。以后会有很多应酬,当是提前练习了。
这是梨花白,天香楼最好的酒。大哥尝尝。”姜以宁故意把最后这一句加重了口音。
隔壁的李祭酒听得真真切切的。
他也知道梨花白,据说是天香楼最好的酒,一壶酒要百两银子。他可喝不起。
没想到这么好的酒,竟被一个刚学酒的年轻人给糟蹋了。李祭酒气的捶胸顿足。
隔壁这酒香味都传到他这边来了。闻着就香,要能喝上一口就好了。
李祭酒再喝自己的琼浆玉露,感觉有些没滋没味的。
姜谨行听了姜以宁的话,往杯子里倒了一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果然不是别的酒那般辛辣刺喉。梨花白入口软绵,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姜谨行道:“果真是好酒,入口回甘。”
姜以宁道:“兄长喜欢,我送兄长两坛,放在屋里慢慢喝。”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姜谨行也知道姜以宁有钱,但是他怎么好意思要呢?
推举道:“不了,为兄喝过这么好的酒,也不觉遗憾了。”
隔壁的李祭酒差点一口老血没吐出来,他连一壶都喝不起。这谁家的败家玩意儿,还要送两坛。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比人气死人。
姜以宁看铺垫的差不多了,开口道:“兄长,我前两日寻到了一幅前朝名画。正好作为兄长的拜师礼。兄长,可要看看?”
姜谨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画?……”
姜以宁没等姜谨行往下说。把一个装画的盒子打开,把画卷徐徐展开,一幅孔雀图豁然出现在眼前。
姜谨行惊呼道:“这是王显之的孔雀图?不是说王显之的孔雀图早已失传了吗?怎么到了妹妹手里?
阿宁这画你是如何得来的?”
隔壁的李祭酒听到《孔雀图》,早已把两只耳朵竖起来,认真听着隔壁的动静。《孔雀图》不是早已失传了吗?怎么会在这二人手里,不知此画是真是假。
姜以宁道:“嗯,确实王显之的孔雀图已失传百年。我也是托了很多人才找到的。
也找过几个专人验证过,说八成是真的。
不过还得再找两个专业的人查看一番,如果这孔雀图是真的,那兄长凭这幅画或许就能拜得一位名师。”
姜谨行听了,心中莫名酸楚:“阿宁万万不可,这可是你辛苦得来的,为兄咋好平白拿了去。”
姜以宁道:“我们即然是兄妹,兄长何故介怀。这幅画对于我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两人还在推诿着,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姜以宁嘴唇微勾,鱼儿上钩了。
“请进。”姜以宁淡声答道。
门被推开,门口站着一位中年大叔。
正是李祭酒,他先做了个辑道:“不好意思,打扰两位小友了。刚才在隔壁无意听到你们议论孔雀图,我倒是略有研究,不知二位可否借我一观。”说完,李祭酒目光灼灼的盯着姜以宁手中的那幅画。
画是姜以宁的,姜谨行不好做主,看向姜以宁
姜以宁含笑点头道:“先生客气了,既然是爱画之人,不妨进来帮我们鉴别一下真假。”
李祭酒听闻此话,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姜以宁跟前,目光认真的盯着孔雀图。
姜以宁把画交给李祭酒。
李祭酒小心翼翼接过画,认真看着。从色泽到绘画功底用料和画纸。看得这么仔细。
一看就对王显之的绘画有着极深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