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的追逐,是一场撕裂天地的灾难。
他所过之处,法则为之崩坏。但在他那神只般的感知中,渊的气息,却在前方一片广袤的、由无数破碎时空碎片构成的混沌星域中,突兀地……消失了。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渊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最终的决战舞台。
无限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进了这片混沌的星域。在他进入的瞬间,周遭的时空碎片轰然合拢,化为一个巨大而封闭的囚笼。无尽的、充满了渊气息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那足以焚尽万物的黑色太阳之光,强行压制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
这里,是渊的主场。
在这里,他们的力量,是五五开。
「欢迎光临,无限先生。」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我本以为,你还需要多花些时间,才能找到我这个简陋的『新家』。」
渊的身影,缓缓地从黑暗中浮现。他依旧用着罗小黑的身体,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他身後,是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上的、遍体鳞伤的执行者们,以及那座……象徵着一切开端的永冬苔原的幻影。
他将自己所有的「杰作」,都搬到了这个舞台上,只为迎接他唯一的、也是最终的观众。
无限没有说话。他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眼眶,「看」着眼前这个占据了他挚爱身躯的恶魔,恐怖的杀意,几乎要将这片刚刚成形的领域彻底撑爆。
「别这麽看着我嘛。」渊摊了摊手,用着罗小-黑的动作,摆出一个无辜的表情,「你现在一定很想杀了我,对吗?但是,你做得到吗?」
他轻轻地、用罗小黑的手,点了点自己的心脏。
「这里,是我。但这里,也是『他』。」
「你每一次的攻击,每一次的杀意,都会先一步,作用在这具脆弱的、你最宝贝的身体上。」渊的笑容,变得愈发残酷,「你杀不了我。因为,你舍不得杀『他』。」
这便是……无解的阳谋。
无限的力量,被领域所平衡。
无限的杀意,被「人质」所束缚。
他,陷入了绝对的死局。
而在那具身体的内部,罗小黑的意志,正在发起一场无声的、却又无比惨烈的战争。
『听到了吗?』渊的意识体,在他的灵魂宫殿中,愉悦地说道,『你的师父,为了你,已经变成了一头被拔去爪牙的困兽。他越是爱你,就越是……无能为力。』
罗小-黑的灵魂体,对他的嘲讽充耳不闻。他只是,闭上了眼睛,将自己所有的意志,所有的记忆,所有对无限的爱,都凝聚成一点。
他无法抢回身体的控制权。
但他可以……制造「噪音」。
渊正准备继续用言语去瓦解无限的斗志时,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左手小指,不受控制地、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这个动作,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在这场神级的对峙中,任何一丝不协调,都显得如此的刺眼。
渊的眉头,微微一皱。
『你在做什麽?』他对着精神世界中的罗小黑,发出了警告。
罗小黑没有回答。他只是,更加疯狂地,用自己的意志,去冲击着渊对这具身体的控制。
渊的嘴角,又不受控制地、轻微地撇了一下。
他抬起脚,想要向前一步,右腿的膝盖,却莫名地僵硬了刹那。
这些,都是罗小-黑拼尽全力,所能做到的、最微不足道的反抗。
然而,这一切,都被外界的无限,精准地、「看」在了眼里。
他那双燃烧的黑色眼眶中,滔天的怒火,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冰冷到极致的专注。
他明白了。
他明白了渊的弱点。
渊,并非完美地掌控了这具身体。小黑,还在里面战斗!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一个全新的、极其大胆的战术,在无限的脑海中,瞬间成形。
他不能攻击「身体」,但他可以攻击……渊对身体的「控制」!
「渊。」
无限开口了。他的声音,重新恢复了那种不带一丝情感的、神只般的平淡。
「你的戏剧,我看完了。」
「现在,该换我了。」
话音未落,无限动了!
他没有释放出任何毁天灭地的能量,而是化作一道纯粹的、由无数「光」之概念构成的幻影,以一种完全违背因果逻辑的轨迹,突进到了渊的面前!
渊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下意识地想要操控身体後退、防御!
但就在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彷佛被灌注了铅块般,再次僵硬了刹那!
是罗小黑!是他在最关键的时刻,用尽全力,干扰了渊的指令!
这刹那的僵直,对於无限而言,便是永恒!
无限的手,如同一柄最精妙的手术刀,没有触碰到「罗小黑」身体的任何一寸皮肤,而是直接地、穿透了表层的空间,精准无比地、点向了渊的灵魂核心,与这具身体之间,那条最为关键的……「控制神经」!
这不是攻击。
这是……「麻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