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坛岛的晨雾还未散尽,龙滩被一层轻纱似的白气笼罩,潮声低缓,像压抑的呜咽。守业牵着晚晴的手,一步步踩在微凉的细沙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伴着海浪的起伏,格外揪心。
这是守业出发前,特意要来的地方——这里是他们初遇的秘境,是无数次解压舒心的港湾,如今,却成了离别的站台。
晚晴的小腹高高隆起,每走一步都有些吃力,可她紧紧攥着守业的手,指尖泛白,像是要把他的温度刻进骨子里。她低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脚下的沙粒,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她不想让守业带着牵挂离开。
守业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晚晴,黝黑的脸上满是疼惜与不舍。他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泪珠,指尖带着微凉的沙粒,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别哭,晚晴,我会尽快回来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
“嗯。”晚晴用力点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守业大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太累,注意安全……”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遍遍重复的叮嘱,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牵挂。
守业把她拥入怀中,动作轻柔,生怕碰着她腹中的孩子。他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感受着她的颤抖,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她的发间,混着海风的咸湿,涩得人心头发紧:“我知道,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等着我回来。”
“孩子……孩子还没见过爹爹。”晚晴哽咽着,伸手抚摸着小腹,“我会告诉他,爹爹是为了给我们更好的生活,才暂时离开的。我会让他记住你的样子,等你回来,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认出你。”
“好。”守业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深深的吻,“等我回来,一定好好补偿你们娘俩。我要抱着孩子,带你去看更远的海,去镇上买你最喜欢的花布,再也不分开。”
海浪漫过脚踝,带来一阵凉意,晚晴打了个寒颤,守业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别着凉了,风大,咱们往回走点。”
两人往岸边挪了挪,坐在一块熟悉的礁石上。守业从怀里掏出一个打磨光滑的小木船摆件,递到晚晴手里:“这个你拿着,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就当我在你身边陪着你。”小木船的船身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守”字和一个“晴”字,是他连夜赶制的。
晚晴紧紧攥着小木船,泪水滴落在木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抬头看着守业,眼里满是期盼:“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守业大哥,我和孩子都在等你。不管多久,我们都等。”
“我保证。”守业重重点头,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腹,对着里面的孩子轻声说,“宝宝,爹爹要去赚钱给你买糖吃了,你要乖乖听话,照顾好娘亲,等爹爹回来抱你。”
潮声渐大,像是在催促着离别。守业不得不松开晚晴,一步三回头地往岸边走。他不敢再看晚晴的眼睛,怕自己会忍不住放弃离开,可每走一步,心里的不舍就加重一分,像被千万根针同时扎着。
晚晴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喊住他,却又怕耽误他的行程,只能用力挥舞着手臂,一遍遍喊着:“守业大哥,保重!一定要平安回来!”
守业停下脚步,转身朝她挥了挥手,黝黑的身影在晨雾中渐渐模糊。他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不敢再回头——他怕一回头,就再也挪不开脚步。
龙滩的雾还没散,潮声依旧低缓。晚晴站在原地,直到守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雾中,才缓缓蹲下身子,抱着小腹,失声痛哭。泪水滴进沙滩里,很快被海浪抚平,就像她强装的坚强,在离别这一刻,彻底崩塌。
这一别,山高水远,不知归期。龙滩的浪声,记下了这场泪眼朦胧的告别,也承载着两人跨越山海的牵挂与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