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的金属通道尽头,不再是幽深的黑暗,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缓缓荡漾的光之壁。
那光墙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质感,内部仿佛有无数种颜色的能量如同极光般流转、交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庞大能量波动和坚不可摧的规则气息。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这边是冰冷的囚笼,另一边则是未知的自由,或者说,是更深邃的谜团。
仅仅是靠近,林风就感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作用在身上,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拒绝他的通过。手腕上那暂时沉寂的腕环,也开始微微发烫,似乎与这屏障产生了某种感应。
“这就是‘边界屏障’……”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它并非单纯的结界,而是与整个万界战场的底层规则相连,由‘源初核心’提供近乎无限的能量。强行攻击,只会引来规则反噬和更高级别的防御机制。”
林风运转混沌奇点,以“当下慧眼”仔细观察。在他的感知中,这片光墙并非铁板一块,其内部能量的流转有着某种极其复杂却又暗含规律的轨迹,如同一个庞大无比的精密法阵在不断运行。无数细小的规则符文在光墙中生灭,构成了这绝对的壁垒。
“有办法穿透吗?”林风问道。他能感觉到,自己融合的“力量源核”碎片,与这屏障的能量隐隐同源,但层级相差太远,如同溪流之于大海。
“常规方法几乎不可能。”墨摇了摇头,“除非拥有极高的权限,或者……能瞬间爆发出足以在局部‘超载’屏障规则的能量,打开一个短暂的缺口。但后者几乎不可能做到,除非是炼虚甚至合体期大能全力一击。”
炼虚、合体?对于目前只是元婴期的林风而言,太过遥远。
难道就止步于此?
林风不甘心!他历经厮杀,融合碎片,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距离破开这囚笼只差最后一步!
他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识海,与那暗金色的源核碎片以及混沌奇点深度交融。他回忆着之前干扰腕环、激活古传送阵的感觉,试图寻找那一线生机。
源核碎片微微震动,传递出模糊的意念——“规则……并非完美……存在……缝隙……劫……可破……”
劫?
林风心中猛地一亮!
是了!他的根本,是“万劫混沌灵根”!是吞噬、驾驭、乃至掌控“劫力”的存在!这万界战场本身,就是一个充满无数“劫”的地方——杀戮之劫、毁灭之劫、囚禁之劫、绝望之劫!这些负面能量、这些规则运转中产生的“不谐”,本身就是一种“劫”!
这看似完美无瑕、坚不可摧的边界屏障,其维持运转本身,难道就真的没有丝毫“劫数”吗?那古修日志中提到的“归墟囚笼”,难道不是这整个战场最大的“劫”之体现?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仿佛有灰色的混沌漩涡在旋转。
“墨前辈,请为我护法片刻!”林风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墨深深看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林风要做什么,但能从其身上感受到一股正在酝酿的、令人心悸的力量。他默默点头,身形融入阴影,气息彻底收敛,警惕地注视着通道前后。
林风不再犹豫,盘膝坐在距离光之壁约十丈之处。他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朴而复杂的手印,这是他结合《万劫不灭经》残篇与自身感悟,初步创出的,专门用于引动和吞噬“劫力”的法门——万劫引!
“以我之躯,纳万界之劫!”
“以我之灵,引规则之瑕!”
“混沌为炉,劫火……焚天!”
他低声吟诵,每一个字吐出,身上的气息就变得愈发深邃、混乱。识海中,混沌奇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力量源核碎片光芒大放!
刹那间,以林风为中心,整个银灰色通道内的光线都黯淡了下去!并非黑暗,而是被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灰”所笼罩!
通道墙壁上那些蓝色能量导管的光芒变得明灭不定,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地面微微震动,空气中弥漫的冰冷秩序感被一种混乱、暴戾、充满毁灭气息的意蕴所取代!
无数肉眼可见的、细如发丝的灰色气流,从虚空中、从墙壁内、甚至从远处那光之壁本身,被强行抽取、牵引而来,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入林风的体内!
这些灰色气流,是此地积累的杀戮怨念、是古修失败的绝望、是傀儡运转的磨损、是规则运转中产生的细微悖论与错误……是这方天地间,无处不在的……劫力!
“呃啊——!”
海量驳杂而狂暴的劫力涌入,即便以林风混沌灵根的霸道,也感到经脉欲裂,神魂仿佛要被无数负面情绪撕碎!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诡异的灰色纹路,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嘴角溢出带着灰气的血液。
他在玩火!在引动这片区域积累万古的劫力反噬自身!
但他没有停止!他疯狂运转《万劫不灭经》,以自身为熔炉,强行炼化、提纯这些劫力,将其转化为最本源的混沌劫力,同时,也将那份“破灭规则”的意志催发到极致!
“不够!还不够!”林风低吼着,他将目标对准了那看似完美的光之壁!
“万劫引,给我……吸!”
他双手猛地向前一推,仿佛抓住了无形的枷锁,更加庞大的吸力产生!这一次,他不再吸收周围的散逸劫力,而是直接将吞噬的目标,锁定在了边界屏障本身!
他要引动这屏障维持运转所产生的“规则之劫”!
“嗡——!!!”
整个光之壁猛地一震!表面那如同极光般流转的能量瞬间变得紊乱、狂暴!无数细密的、黑色的裂纹,如同蛛网般,以林风吞噬之力指向的那一点为中心,开始迅速蔓延!那是规则被强行干扰、局部过载所产生的“道伤”!
屏障仿佛拥有了生命,发出了愤怒的嗡鸣!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攻击都要恐怖的规则反噬之力,如同无形的巨锤,跨越空间,狠狠砸向林风!
“噗——!”
林风如遭重击,身体剧烈颤抖,一大口蕴含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林风!”墨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但就在这生死一线间,林风那布满血丝的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感受到了!在屏障规则反噬、局部过载产生道伤的瞬间,在那无数黑色裂纹的中心,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转瞬即逝的……能量真空节点!
那就是缝隙!是劫力撕开的、规则暂时无法覆盖的“漏洞”!
“就是现在!”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将体内所有炼化提纯的混沌劫力,连同那一往无前的破灭意志,凝聚成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化为实质的灰色枪芒!
“破劫……之枪!”
他怒吼着,将这道凝聚了他所有力量与信念的灰色枪芒,狠狠射向了那个即将愈合的能量真空节点!
与此同时,屏障的反噬之力也再次降临,眼看就要将他彻底淹没。
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林风身前,暗影领域扩张到极致,试图为他抵挡这致命一击!
也就在这一刻,那灰色的破劫之枪,触碰到了屏障的“缝隙”。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仿佛琉璃碎裂的、清脆而悠扬的……“咔嚓”声。
坚不可摧的光之壁上,被灰色枪芒击中的那一点,如同镜面般,碎裂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规则的小洞!
洞口的边缘,灰色的劫力与彩色的屏障能量剧烈冲突、湮灭,发出刺目的光芒,显然无法维持太久。
屏障……被暂时打破了!
“走!”
墨一把抓住几乎虚脱的林风,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个正在急速缩小的洞口!
就在两人身影没入洞口的刹那,通道后方,数道恐怖无比的气息轰然降临,伴随着铁屠那惊怒交加的咆哮:
“拦住他们!!!”
但,为时已晚。
灰色的劫火与冰冷的暗影,已然穿透了森严的壁垒,消失在了光之壁的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