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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虎被困野狼谷的消息,是傍晚时分由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连滚带爬传回的。那斥候胸口插着半支断箭,染血的布条在寒风中抖得像片枯叶,他跪在王临面前,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头…头儿…雷大哥他…野狼谷被窦建德的散兵堵死了!弟兄们拼了三次突围…都没冲出去!粮食…粮食也快扛不住了!”

这话像一记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王临紧绷的心弦上。他刚从庄外巡查回来,粗布短褂上还沾着草屑和泥土,此刻却瞬间僵在原地,指节因为攥得太紧而泛白。

厅内——如果那间四壁漏风、屋顶缺了半片瓦的破屋能算厅的话——气氛瞬间冻成了冰坨。墙角堆着的干草散发着霉味,混着斥候身上的血腥味,呛得人嗓子发紧。赵锋“腾”地从矮凳上跳起来,腰间的环首刀“哐当”撞在桌腿上,他眼睛红得像要滴血,额角青筋暴起:“王大哥!必须去救老雷!那是跟我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弟兄!三十多号人,还有刚从山外换来的粮食!见死不救,以后谁还敢跟着我们混!”

刘仁坐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上一道深深的刀痕——那是上次抵御流寇时留下的。他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比窗外的寒风还沉:“可是…庄子现在是什么光景?你忘了三天前西南坡发现的脚印?那伙不明敌人还在附近窥伺。庄里的粮食只够撑五天,昨天粥棚里已经有流民开始抢粥了,柳姑娘劝了半天才压住。我们要是主力一走…这庄子就是个空壳子,细作再一挑唆,流民哗变,外面的人再打进来,就是一锅端!”

他没说下去,但满屋子的人都懂。王临的目光扫过屋内:赵锋急得直跺脚,靴底把泥地踩出两个小坑;刘仁垂着头,鬓角的白发在昏黄的油灯下格外扎眼;柳轻眉站在门边,手里还攥着刚给伤患换下来的布条,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却没什么慌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在等他拿主意。

王临走到屋中央的木桌前,那桌子是用三块粗木板拼的,边缘坑坑洼洼,桌腿还垫着块石头才勉强平稳。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笃、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敲在众人心上。

救,还是不救?

这两个字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救,庄子空虚,潜伏的细作必然会给外面的人报信,里应外合之下,王家庄撑不过一个时辰,到时候别说雷虎,所有人都得死。不救,雷虎那三十多号弟兄是庄子最能打的精锐,没了他们,庄子的防御等于废了一半;更别说那批粮食——没了粮食,流民会先把庄子拆了。

这哪是选择,分明是把刀架在脖子上,选左边是砍头,选右边是腰斩。

“难道真是死局?”王临心里暗问,指尖的力道加重,木桌上的一道裂纹被他按得更明显了。

就在这时,手腕突然被轻轻碰了一下。他回头,见柳轻眉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手里端着一碗温水,碗沿还冒着丝丝白气。“先喝口水,”她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你从中午到现在没沾过东西,再急也得顾着自己。”

王临愣了一下,接过碗时,指尖碰到她的手,微凉,却很稳。他仰头喝了一口,温水滑过喉咙,像给烧得发紧的嗓子浇了点清泉。柳轻眉没多说,只是顺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他的衣领上沾了片草叶,她指尖轻轻一捻就摘了下来,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就是这一下细微的动作,让王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了一丝。他看着柳轻眉的眼睛,那双眼睛很亮,像夜里的星子,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信任。他突然想起来,上次庄子被围,柳轻眉抱着药箱在箭雨中跑,都没皱过一下眉。

“对,不能慌。”王临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闷气压下去了些。他放下碗,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扫过众人时,声音已经恢复了沉稳:“救!必须救!”

赵锋猛地抬头,眼睛里瞬间燃起了光,差点又跳起来。刘仁却脸色一白,刚要开口,王临抬手止住了他:“但是,不能全力去救。庄子绝不能空。”

他猛地站起身,油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像一尊不动如山的石像。“赵锋!我给你二十五人——不是三十,就二十五!挑最能打、最机警的,弓要满,刀要快,只带三天的干粮和水,轻装出发!”

赵锋刚要应,王临又加重了语气:“听好你的任务!不是让你去跟窦建德的散兵拼命,是接应雷虎突围!能救多少弟兄是多少,能抢回几袋粮食是几袋!一旦看到势头不对,立刻撤!记住,保全你手里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二十五人?赵锋愣了一下。他知道雷虎面对的至少是两百号散兵,二十五人过去,跟往火里扔根柴似的。但他看着王临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不容置疑的决心。他知道王临心里比谁都急,这么安排一定有道理。当下不再多言,抱拳朗声道:“是!我赵锋就是拼了这条命,也把老雷带回来!”

“刘仁!”王临转向他,语气沉得像铁,“你留守庄子。我把剩下的所有能战之士——包括黑松坡那批降兵里,上次跟我们一起打退过流寇的二十个,都交给你。”他顿了顿,补充道,“那些降兵,上次拼杀时没怂,暂时可信,但你得派人盯着,别给他们机会作乱。”

刘仁点头,王临继续说:“严密封锁庄门,东西南北四个角楼都要有人,尤其是夜间,岗哨换成两班倒,一个时辰一换岗,换岗时必须对口令——口令你自己定,半个时辰变一次。流民那边,粥食发放不能停,哪怕每碗少盛点,也不能让他们饿到绝望。但管控要更严,不许三五成群扎堆,发现有人煽风点火…”王临眼中寒光一闪,“我许你先斩后奏!”

刘仁站起身,双手抱拳,声音虽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王大哥放心!庄子在,我在!庄子不在,我也绝不独活!”

王临的目光最后落在柳轻眉身上,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连油灯的光似乎都柔和了些:“柳姑娘,庄里的秩序和伤患,还得劳你多费心。伤患那边,昨天你说金疮药不够了,我让库房把仅剩的两盒都给你送过去了,要是还不够,就用草药代替,你之前教大家采的那种止血草,记得让伙房多煮点水,给伤患擦洗伤口。”

柳轻眉点点头,刚要说话,王临又压低了声音,往前凑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了些,他身上的草木味混着淡淡的汗味,飘进柳轻眉的鼻尖,她耳尖微微发烫,却没后退。“还有…那个人。”王临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你多留意他的动向,别打草惊蛇,只要看住他就行。妇孺那边,你多去说说话,她们信你,你说一句,比我们说十句都管用。”

他口中的“那个人”,正是之前发现的潜伏细作——一个精瘦的汉子,说是流民,却总是躲在人群里观察庄内的动静,眼神里藏着不怀好意。柳轻眉聪慧,立刻明白,她抬眼看向王临,目光清澈:“我明白。我会每天去粥棚帮着盛粥,顺便盯着他,也会给妇人们讲些外面的趣事,稳住她们的心。”

说完,她见王临的粗布短褂领口又歪了,下意识地伸手,指尖刚碰到布料,又猛地缩了回来,脸颊微红,低声说:“你…你衣领歪了,小心灌风。”

王临愣了一下,低头扯了扯衣领,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这是他今天第一次露出点笑意。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手:“都去准备吧!赵锋,你从庄后那条‘刺藤路’走,就是去年我们挖野菜发现的那条,路窄,两边都是荆棘,外人找不到。行动要快,要隐蔽,别让人发现。”

“是!”赵锋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一阵风,刚到门口,又回头喊了一句:“王大哥!等我好消息!”

王临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才转向刘仁和柳轻眉:“刘仁,你现在就去点人,把岗哨布好。柳姑娘,你去看看伤患吧,我在这里等着。”

两人应声离去,破屋里只剩下王临一人。他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窗,冷风“呼”地灌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晃了晃。他望着庄外黑漆漆的山林,心里像揣着一块烧红的铁——他知道,赵锋这一去,九死一生;而庄子里,一场更大的危机,还在等着他。

没过多久,赵锋就带着二十五名精锐在庄后集结。那些汉子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不用多言,每个人都背着一张弓、一壶箭,腰间别着环首刀,腿上绑着匕首,干粮和水袋斜挎在肩上,压得很低。他们没有说话,甚至连甲胄碰撞的声音都压得极低,只有偶尔的眼神交流,透着一股决绝。

“走!”赵锋低声喝了一句,率先钻进了庄后的刺藤丛。那些荆棘长得比人还高,枝条上的尖刺像小刀一样,刮得人脸上生疼,但没有一个人吭声。他们猫着腰,踩着地上的落叶,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山林里。整个过程,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庄内大部分流民和士兵,都没察觉到有一支精锐离开了庄子。

而王临,此刻正站在庄口的土堆上。那土堆是上次抵御流寇时堆的,上面还留着几处箭孔。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睛望着北方——野狼谷的方向,嘴里时不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周围巡逻的士兵听到。

“唉…老雷啊老雷,不是我不救你,是庄子实在抽不开身啊…”他一边叹气,一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脸上满是“焦虑”,仿佛下一秒就要急得晕过去。

他知道,那个细作一定在暗中看着他。

果然,人群里,那个精瘦汉子正躲在一棵老槐树下,假装整理破烂的衣袖,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王临。他看到王临“愁眉不展”,看到庄门口只有十几个士兵在巡逻,刚才赵锋带人离开时,他只看到几个身影往后庄去,以为是去加强后庄的警戒——毕竟王临一直说“庄子不能空”。

精瘦汉子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他心里盘算着:王临这小子,果然被雷虎的事绊住了!庄里看起来岗哨多,其实都是些老弱残兵,人心也慌得很,刚才还看到两个流民在偷偷哭,说要跑。这时候动手,正好能一举拿下王家庄!

他悄悄往后退了几步,钻进了旁边的草棚——那是流民住的地方,里面又脏又乱,刚好能遮住他的身影。他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炭,又撕下衣角的一小块布,快速写了几个字,然后攥在手里,假装去解手,绕到庄外的老槐树下,把布条用一块石头压住,塞进了树洞里——那是他和外面联络的秘密地点。

做完这一切,他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人群里,继续观察王临的动静,只是眼神里的得意更浓了。

夜色渐渐深了,王家庄像一头蛰伏的野兽,安静得可怕。只有几支火把在庄墙上摇曳,火光把巡逻士兵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个晃动的鬼影。刘仁带着人,手里握着刀,脚步轻盈地在庄内巡逻,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哪怕是一声轻微的咳嗽,他都会停下来,盯着声音的方向看半天。

王临则回到了那间破厅里,油灯还亮着,桌上放着一碗已经凉透的水。他坐在木桌前,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那是王家庄的地形图,上面用圈圈标出了岗哨的位置,用叉标出了可能的敌人进攻方向。

柳轻眉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粥是小米煮的,稀得能照见人影,但冒着热气,闻着有股淡淡的米香。“还没睡?”她把粥放在王临面前,“喝口热粥暖暖身子吧,夜里冷。”

王临抬起头,见她眼底有淡淡的青黑,知道她也没休息好——伤患那边事情多,下午还有个伤兵发了高烧,她守了一下午才退下去。“你也没睡。”他拿起粥碗,喝了一口,热粥滑过喉咙,暖了暖冰凉的胃。

“我去看了看妇孺,她们都睡了,就是有点怕黑,我让伙房多点了两支火把放在她们住的草棚门口。”柳轻眉在他对面的矮凳上坐下,声音很轻,“那个人,刚才去了庄外一趟,回来后就一直跟两个流民说话,我听了几句,他在问‘庄里的士兵晚上会不会换岗’。”

王临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动作倒快。看来,我们的‘戏’演得不错,他信了。”

柳轻眉也笑了笑,灯光下,她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星星,亮得很:“你刚才在庄口叹气的时候,我都差点信了,以为你真的急得没办法了。”

王临放下粥碗,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温柔:“没办法,演戏得演全套,不然怎么骗得过他。”他顿了顿,又说,“等这事过了,我让伙房给你煮点稠粥,加个鸡蛋——上次从山外换来的鸡蛋,还剩几个,一直没舍得吃。”

柳轻眉耳尖又红了,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破屋里静了下来,只有油灯燃烧的“滋滋”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两人没再说话,却觉得心里很安稳,好像只要对方在身边,再大的危机都能扛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沙漏里的沙子慢慢流着,像在数着每个人的心跳。北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赵锋和雷虎那边,就像石沉大海。庄外也一片寂静,连虫鸣都听不到,只有风刮过树梢的“呜呜”声,像鬼哭一样,听得人心里发毛。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比刀光剑影更让人折磨。刘仁巡逻到破厅外,看到里面的灯还亮着,犹豫了一下,没进去——他知道王临在等消息,也知道柳轻眉在里面陪着,这种时候,不打扰就是最好的帮忙。

直到后半夜,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黑影闪进了破厅。是王临的心腹,名叫小五,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手脚麻利,最擅长打探消息。他单膝跪地,声音压得很低:“头儿!有消息了!”

王临猛地站起身,柳轻眉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小五身上。“说!”王临的声音有点沙哑。

小五喘了口气,快速说道:“那个细作,刚才又去了老槐树下!他把树洞里的布条拿走了,又塞了一张新的进去!我们的人趁他走后,偷偷把布条拿出来看了,上面写的跟之前差不多,说庄里兵力‘空虚’,只有老弱残兵,人心惶惶,您‘束手无策’,还说流民都想跑,庄里快乱了。但这次,他加了一句,问‘时机是否已到’,好像在等外面的人指示!”

王临眼睛一亮,拍了一下桌子:“好!鱼儿终于要咬钩了!”他知道,对方收到这消息,肯定会以为王家庄已经是囊中之物,一定会尽快动手。“继续盯着!不管是谁来取布条,或者他再发消息,立刻报我!”

“是!”小五转身又消失在夜色里。

破厅里,王临和柳轻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放松——他们的局,没白设。王临走到窗边,推开窗,夜风吹进来,带着点露水的湿气,比之前的冷风柔和了些。“快了,”他低声说,像是对柳轻眉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等他们动手,我们就能把这伙人一网打尽。”

柳轻眉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王临回头看她,灯光下,她的脸很白,却透着一股韧劲。他心里一暖,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没必要——有些话,放在心里,比说出来更实在。

几乎在同一时间,庄外北面的山林里,赵锋正带着二十五名弟兄,像一群幽灵一样在林间穿行。他们已经走了大半夜,每个人的脸上都沾着泥土和草屑,裤腿被荆棘刮得破破烂烂,渗着血丝,但没有一个人叫苦。

“快!再快一点!”赵锋压低声音催促着,心里像着了火。他知道,雷虎多等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他们避开了所有大路,专走那些只有猎人才能找到的险峻小道,脚下的石头又滑又尖,好几次有人差点摔倒,都被旁边的弟兄拉了一把。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了野狼谷外围。谷口两边是陡峭的山崖,像两扇巨大的石门,把谷口堵得严严实实。赵锋带着人趴在谷口上方的岩石后,往下望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差点吐出来。

谷内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有雷虎的弟兄,也有窦建德的散兵。有的尸体被马蹄踩得面目全非,有的手里还紧紧攥着刀,眼睛圆睁,像是死不瞑目。散落的兵器和断裂的箭矢到处都是,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冰冷的光。

谷底中央,二三十人围成一个小圈,依托着几辆破损的粮车拼死抵抗。粮车的木板上插满了箭,像一只刺猬。圈里的人都浑身是血,有的手臂受了伤,用布条吊在脖子上,有的腿瘸了,就坐在地上,用刀支撑着身体,却依旧眼神凶狠地盯着外面的敌人。

周围,上百名穿着杂乱号衣的士兵正在不断围攻——有的穿着窦建德的军服,有的穿着百姓的粗布衫,有的甚至光着膀子,只在腰间系了块布。他们手里的兵器也五花八门,有长枪、大刀,还有锄头和镰刀,一看就是一群散兵游勇。

而被围在核心的,正是雷虎!他光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伤口,有的还在流血,有的已经结了痂。他手里握着一把巨大的开山刀,刀上的血顺着刀刃往下滴,“嘀嗒、嘀嗒”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血花。他每挥一刀,就有一个散兵惨叫着倒下,但围攻的人太多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的动作已经慢了下来,呼吸也变得粗重。

“老雷还活着!”赵锋心里一喜,差点喊出声,赶紧捂住嘴。但随即,他的心又沉了下去——敌人有上百人,而他们只有二十五人,而且敌人占据了谷口的有利地形,强攻进去,无异于自杀。

“头儿,怎么办?”旁边的一个士兵低声问,声音里带着焦急。他叫狗子,是雷虎的同乡,跟雷虎的关系最好,看到雷虎浑身是血的样子,眼睛都红了。

赵锋咬着牙,眼神凶狠地扫视着战场。他的目光掠过散兵的队伍,掠过地上的尸体,最后落在了散兵后方的空地上——那里堆放着几十袋粮食,用粗布包着,上面还印着窦建德军队的记号。而粮食旁边,拴着几匹散放的战马,那些马正低着头啃草,马背上没有马鞍,只有一副简陋的马具。

一个冒险的计划,像闪电一样在他脑中划过。

他回头,对身后的弟兄们低声说:“狗子,你带十四个人,在这里埋伏好,张弓搭箭,瞄准围攻雷虎的那些散兵的后背!记住,只射后排的,别射前排的,免得伤到老雷!等会儿我带人制造混乱,你们就射箭,不用多,每箭必中就行!”

狗子点点头:“明白!”

赵锋又看向另外十个士兵:“你们跟我来!等会儿我们从左侧的陡坡滑下去,直扑他们的马群!那些马没拴紧,我们砍断缰绳,用刀背抽马屁股,让马受惊!马一乱,他们的阵脚就会乱!到时候,你们跟着我杀进去,别恋战,只要把他们的后阵搅乱就行!”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我带了烟雾弹——就是上次柳姑娘教我们做的,用湿柴和硫磺混在一起的那个。等看到雷虎开始往外冲,你们就点燃烟雾弹,扔到雷虎前面,给他们指方向!然后我们交替掩护,带着老雷从谷口右侧的小路撤出去!那条路我刚才看了,虽然陡,但能走!明白吗?”

“明白!”二十五个士兵齐声回答,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决绝。

“好!行动!”赵锋低喝一声,率先站起身,猫着腰,沿着左侧的陡坡往下滑。那陡坡很陡,全是碎石,他的手掌和膝盖都被磨破了,但他毫不在意,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马群。

十个士兵紧随其后,动作麻利得像猴子。很快,他们就滑到了陡坡底部,离马群只有几十步远。散兵们都在盯着谷中央的雷虎,没人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杀!”赵锋突然大吼一声,声音像惊雷一样在谷内炸响!他带着十个士兵,像猛虎下山一样,直扑马群!

看守马群的两个散兵吓了一跳,刚要喊,就被赵锋一刀砍倒。赵锋一把抓住一匹马的缰绳,用刀背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那马吃痛,“唏律律”地嘶鸣一声,挣脱缰绳,疯狂地往前跑!

其他士兵也纷纷效仿,有的砍断缰绳,有的用刀背抽马,有的甚至抓起地上的石头砸马!几匹战马瞬间受惊,嘶鸣着四处狂奔,像疯了一样冲进散兵的队伍里!

“不好!马惊了!”

“快躲开!”

散兵们顿时乱作一团,原本整齐的队伍被马冲得七零八落。有的散兵被马踩倒,有的被马撞得飞出去,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谷口上方的狗子等人,箭如雨下!“咻、咻、咻”,箭矢带着风声,精准地射向散兵的后背!每一支箭都射中一个散兵,那些散兵惨叫着倒下,后排的散兵顿时慌了神,不知道后面来了多少敌人,纷纷回头去看。

被围在核心的雷虎,听到身后的惨叫声,又看到箭矢从谷口射来,顿时明白了——是援军到了!他原本已经快耗尽的力气,瞬间又回来了!他大吼一声,声音震得山谷都在响:“弟兄们!援军到了!跟我杀出去!”

他挥舞着开山刀,像一头愤怒的雄狮,猛地往前冲!他身边的弟兄们也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跟着他一起往外冲!围攻的散兵本来就乱了阵脚,被他们这么一冲,顿时溃不成军,纷纷往后退。

赵锋见时机已到,从怀里摸出烟雾弹,点燃了引线。“滋滋”的声音过后,烟雾弹冒出滚滚浓烟,黑色的烟雾在谷内弥漫开来,像一堵墙,挡住了散兵的视线。

“老雷!这边!”赵锋大吼着,挥刀砍倒一个挡路的散兵,朝着雷虎的方向冲过去。

雷虎看到浓烟,又听到赵锋的声音,立刻朝着烟雾的方向冲过来。两人终于在烟雾中汇合,雷虎看到赵锋,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声音粗豪:“老赵!你他娘的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小子不来救我了!”

“少废话!快走!”赵锋一把拉住他,“敌人太多,我们撤!”

雷虎点点头,回头喊了一声:“弟兄们!跟我走!”他带来的三十多号弟兄,现在只剩下十几人,每个人都浑身是血,但眼神依旧坚定。他们跟着雷虎和赵锋,朝着谷口右侧的小路冲去。

散兵们想追,但烟雾太大,而且马群还在乱冲,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追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锋等人冲上山坡,消失在山林里。

赵锋带着雷虎和十几名弟兄,沿着小路往上跑。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每个人都像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但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老赵,王大哥呢?庄子没事吧?”雷虎一边跑,一边问,声音里带着担忧。

赵锋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庄子没事,但王大哥设了个局,等着外面的人上钩。我们现在得赶紧回去,说不定…庄子那边,已经开始了。”

雷虎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握紧了手里的开山刀:“好!我们快点走!别让王大哥出事!”

一行人加快脚步,朝着王家庄的方向跑去。山林里,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光里,只留下地上的几滴血,证明他们曾经来过。

而此刻的王家庄,破厅里的油灯还亮着。王临正站在地图前,眉头皱得紧紧的。小五刚刚来报,说细作收到了外面的回复,布条上只有两个字:“今夜。”

王临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今夜?好!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转身,对守在门口的刘仁喊道:“刘仁!通知所有人,做好准备!今夜,我们要关门打狗!”

刘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兴奋:“是!王大哥!”

破厅里,柳轻眉走到王临身边,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条:“你的手刚才拍桌子时磨破了,包一下吧。”

王临低头,看到自己的手掌心确实磨破了一块皮,正在流血。他接过布条,刚要自己包,柳轻眉已经伸手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帮他包扎起来。她的动作很轻,手指很软,像春风拂过伤口。

“谢谢你,柳姑娘。”王临低声说。

柳轻眉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笑意:“等打赢了这一仗,你可要记得,欠我一碗加鸡蛋的稠粥。”

王临笑了,这一次,是真正的笑,像冲破乌云的阳光:“好!不仅有粥,还有肉!我让伙房把那只老母鸡杀了,给你炖汤喝!”

破屋里的油灯,在两人的笑声中,显得格外明亮。而庄外的夜色,正越来越浓,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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