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深处,黄沙漫卷,朔风如刀,矗立着一处名为“阎王关”的险峻关隘。此关扼守咽喉,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此地山势连绵,陡峭异常,宛如天神以巨斧劈凿而成,崖壁之上寸草不生,唯有中间一条仅容数骑并行的狭长隘道,是通往大宋腹地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
灰褐色岩壁在烈日下泛着冷硬光泽,崖顶偶有碎石滚落,砸在隘道中发出清脆回响,唯有这条险仄隘道可供大军艰难通行。
大宋天子赵桓,亲率麾下五千装备最新式“真理”步枪的背嵬军精锐,已在这阎王关险隘潜伏等候三日。士兵们虽面带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
为避免暴露行踪,他们未曾搭建半座营寨,就连饮食都只是简单的干粮清水,全程保持着高度戒备。
所有士兵皆如蛰伏幽灵,借助崖壁岩缝、凹洞潜伏,身形与周遭环境浑然一体,若非细察,根本无从察觉其踪迹。
黑洞洞的步枪枪口自岩石缝隙中悄然探出,冰冷金属管口直指隘道,恰似死神在暗处缓缓睁开的冰冷眼眸,静静等候猎物上门。
关隘入口沙砾之下,工兵们巧妙埋设了数十枚由格物院耗费数年心血研制的压发式“铁火西瓜”,引线与特制压片联动,稍受外力便会引爆。
隘道中段隐蔽凹处,数门小型青铜“神威”炮被精心伪装成普通山石,炮身覆着与岩石同色的麻布,炮手们早已依隘道宽度精确测算射击诸元,随时准备开火。
若以寻常眼光来看,这里不过是一处险峻的关隘,绝非传统意义上的战场。
这是一座由钢铁武器、惊人火药,及赵桓带来的现代军事防御思想共同构筑的死亡陷阱,只待蒙古铁骑踏入其中。
约莫半个时辰后,远处地平线上骤然扬起浓密烟尘,如同一堵灰黄高墙,迅速向阎王关方向逼近。
透过烟尘缝隙可见,一支身着黑甲的骑兵洪流,正以排山倒海之势与窒息般的速度席卷而来,马蹄声远传,震得大地微微颤栗。
是蒙古最精锐的怯薛军!这支由成吉思汗亲选亲训的部队,素来横扫草原无敌手。
他们终于到了!潜伏崖壁的背嵬军士兵握紧步枪,呼吸皆悄然放缓。
蒙古军中并无花哨旗帜,唯有一面象征成吉思汗权威的九斿白纛在风中猎猎作响,白旗上绣着玄色纹路,尽显威严肃穆。
三万铁骑如黑色潮水般行进,队列齐整如刀切,竟几乎不闻士兵喧哗,唯有马蹄密集踏击戈壁的声响,如催命鼓点般单调沉闷地回响于天地间。
队伍最前,一名身形不算高大却气势沉凝的中年男子,骑在一匹神骏乌骓马上。他头戴铁盔,身披兽皮铠,一双眼眸如草原鹰隼般锐利深邃——此人正是蒙古帝国开创者,成吉思汗铁木真!
他缓缓勒住缰绳,目光如炬地遥望着远处如巨兽张口般的阎王关,面色平静,心中却有久违的兴奋与警惕交织翻涌。
“大汗,前方关隘地势险要,恐有埋伏。”身旁一名魁梧如铁塔的蒙古大将上前一步沉声提醒。此人面容刚毅,胡须浓密,正是蒙古四杰之一博尔术。
“我知晓。”成吉思汗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笑意,语气中透着绝对掌控力,“若连这点防御伎俩都无,那宋国皇帝未免太让本汗失望。”
他对麾下这支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无敌之师有着绝对自信,在他眼中,任何精心布设的阴谋诡计,在绝对武力面前皆会碾为齑粉!
“木华黎!”成吉思汗转头,对着身后另一名眼神锐利的大将高声下令,声音穿透风声,清晰地传到对方耳中。
“你率一千怯薛军前锋,去探探这宋国皇帝究竟为我们备下了何种‘惊喜’,若有埋伏,即刻回报。”
“末将遵令!”木华黎单膝跪地高声应道,声如金石。
木华黎这位同样以勇武名震草原的勇士,迅速起身翻身上马,毫不犹豫地率领一千装备最精、骑术最绝的怯薛军,如离弦之箭般朝阎王关入口疾驰而去!
他们自恃是草原最敏锐的猎手,历经无数凶险遭遇战,自信能凭多年战场经验嗅出任何暗处的危险!
然而,当第一匹蒙古战马的马蹄重重踏入隘口沙砾的那一刻——他们彻底错了,错得离谱,错得代价惨重!
“轰——!轰隆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炸响,大地猛地剧烈颤抖!数十枚“铁火西瓜”被马蹄同时触发引爆!恐怖气浪裹挟着无数锋利铁片与钢珠,如狂涛般向四周席卷,瞬间将冲在最前的上百名蒙古骑兵连人带马撕成血肉模糊的烂泥!
爆炸的橙红火光尚未散尽,隘道两侧悬崖骤然爆发出炒豆子般密集的枪响,“真理”步枪的射击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死亡交响!
无数灼热铅弹如突如其来的金属风暴,毫无征兆地从崖顶劈头盖脸砸下!那些素来不可一世、纵横草原的怯薛军勇士,甚至未能看清敌人方位,便如被无形镰刀收割的麦子,惨叫着从颠簸马背上栽落,鲜血瞬间染红隘道。
受惊战马惊嘶着人立而起,胡乱蹬踏,旋即又被铅弹击中,重重倒在血泊中。整个隘口在短短十几息内,便从一片死寂之地化作哀嚎遍野、尸横遍地的人间地狱!
侥幸冲在后方的木华黎目眦欲裂,双目因震怒与惊骇布满血丝。他凭精湛骑术躲过首轮爆炸与枪击,左臂却被飞溅流弹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半幅衣袖。他眼睁睁看着引以为傲的千人先锋队,在对方一轮攻势下便死伤逾半,自己却连敌人影子都未摸到!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屈辱如冰冷毒蛇,瞬间攥紧他的心脏!他深知再不退兵,这支精锐将全军覆没,遂拼尽全力嘶吼:“撤!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