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神境?”
彭羽心中一沉,面色瞬间凝重。波塞冬严肃的声音在他魂海中响起:“彭羽,你们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况且,你们还受了不小的伤,真气尚未完全恢复。若我再次动用海神之力,恐怕会让你消耗过量,危及自身。”
波塞冬的声音透着几分担忧与严肃。彭羽闻言,心中虽然不甘,却也明白眼前的局势极为不利。他们五人面对着一位分神境界的强者,对方并未散发出丝毫威压,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他们呼吸急促,身体不受控制。
那强大的气场仿佛化作一座无形的山峰,死死地压在他们心头,令他们连动弹一下都异常艰难。彭羽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震撼与不安。他知道,波塞冬的担忧不无道理。海神之力虽强,但消耗同样巨大。一旦使用过度,不仅无法扭转战局,反而会让他们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彭羽脚下的七芒阵,自踏入此地起便如影随形,从未消散。他并指一引,阵芒瞬间转为深邃的紫色,仿若深邃夜空中最神秘的星辰,于幽暗中绽放独特光芒。灵魂深处,一道力量如洪流般涌出,彭羽只觉真气在经脉中奔腾,转瞬恢复至巅峰。
他缓缓起身,面对黑袍老者的滔天气势,眼神变幻,周身气息已截然不同。玄千之魂,再度苏醒!黑袍老者见彭羽气息在刹那间暴增数十倍,心中惊骇如狂潮汹涌。这少年怎会如此深不可测?他暗想,莫非赤燎那老鬼所言有假?
他凝神探查,彭羽身上毫无禁术痕迹,绝非借助外力。这让他满心困惑,却也警惕万分。
彭言墨等人敏锐察觉到彭羽的异变。彭羽单手一招,艝翎剑闪现于掌心。此刻的艝翎,威势与往昔截然不同,远古洪荒之气如实质般弥漫,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刘天雪忽觉脑中如遭雷击,剧烈的疼痛令她瞬间瘫软在地,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彭羽闻声回头,见此情景,心中一紧,大步跨前,弃剑于地,一把将刘天雪抱起,玄气如丝如缕输入其体内。
“小羽!”
刘天雪的声音在痛苦中带着几分嘶哑,却是拼尽全力呼喊。彭羽只当她是半月前的伤势未愈,浑然不知她的痛苦实则源自艝翎威势。此时此刻,他全神贯注为刘天雪疗伤。
黑袍老者见状,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满是愠怒:“我说,你们未免太不将老夫放在眼里了吧!” 他双手骤然前推,一股沛然莫御的黑袍气流如蛟龙出海,直扑而去。彭羽虽心系刘天雪,却也敏锐察觉到这股威胁,玄气瞬间护体,如临大敌。
彭羽怀抱刘天雪,周身玄气流转不息,如同无声的潮汐在二人身外形成一道看不见却切实存在的屏障。黑袍老者的攻势已至,那道漆黑气流仿佛拥有生命,挟着刺骨的寒意与侵蚀一切的力量狠狠撞在屏障之上,顿时发出令人齿酸的滋滋声响。屏障剧烈震颤,波纹四散,却始终未曾破裂。
他甚至没有回头,声音急切却不容置疑地对彭言墨道:“带她走,立刻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这里交给我!”
彭言墨没有丝毫犹豫。她深知此刻瞬息万变,任何迟疑都可能让所有人陷入万劫不复。她身形如幽影般一闪,已从彭羽手中接过了气息紊乱、秀眉紧蹙的刘天雪。清冷的目光扫过彭羽紧绷的侧脸,只留下一句:“小心。”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与曹梦菲、胡阔汇合,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虚影,向着后方嶙峋的乱石地带急掠而去,眨眼间便消失了踪迹。
黑袍老者见状,怒极反笑,干哑的声音如同夜枭啼鸣:“想走?都给老夫留下!”
他周身黑袍无风自鼓,更加强悍阴戾的气势爆发开来,干枯如树枝的手掌凌空猛地一抓!
霎时间,阴风怒号,一只巨大无比、由浓郁黑气凝结而成的鬼爪凭空出现,五指箕张,遮天蔽日般抓向彭言墨等人遁走的方向,企图将几人一举擒回。
“你的对手是我!”
彭羽的声音冰冷彻骨,不带丝毫波动。他右脚猛地一跺地面,脚下那深邃玄奥的紫色七芒星阵骤然光华大盛,一道道复杂无比的符文如同苏醒的灵蛇,沿着他的腿部急速向上蔓延,瞬间覆盖全身,将他映衬得如同神只临世。他甚至未曾去看地上的艝翎剑,而是并指如剑,朝着那碾压而来的巨大鬼爪遥遥一指。
“破煞指!”
一个古老、威严、蕴含着睥睨万物气息的声音,并非属于彭羽自己,却从他的喉间迸发而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紫金色光芒自他指尖疾射而出,那光芒并不耀眼夺目,却蕴含着一种破除一切邪祟、碾压万法的纯粹力量,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变得肃穆清明。
嗤——!
紫金光束与那声势骇人的黑色鬼爪悍然碰撞。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那看似无可匹敌的鬼爪,竟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从碰撞点开始飞速消融、湮灭,连一丝逸散的黑气都未能残留,顷刻间便化为乌有。
黑袍老者脸色骤变,浑浊的眼中首次流露出难以置信的骇然:“这是什么力量?!绝非元灵境所能拥有!你...你体内究竟藏着什么?!”
他苦修多年的阴煞功法,在这道紫金光芒面前竟被完全克制,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此刻的彭羽,或者说主导了他身体的玄千之魂,缓缓转过身。他的双眸已彻底化为深沉的紫色,其内仿佛有星辰生灭、宇宙轮转的浩瀚景象。一股苍茫、古老、远超此地所有人理解范畴的恐怖威压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空气中的尘埃为之凝滞,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重。
“蝼蚁,也配窥探本宗?”
‘彭羽’淡淡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敲打在黑袍老者的心神之上。
黑袍老者惊疑不定,但分神境的尊严与对那“执神刃”的贪婪,让他无法就此轻易退缩。他厉喝一声,猛地祭出了一面阴气森森的白骨幡。幡面由无数细小的惨白骨头拼接而成,幡杆则是一根完整的脊柱炼制,怨气冲天而起,凄厉的鬼哭狼嚎之声响彻四野,显然是一件祭炼多年、威力极大的邪道法宝。
“万魂咒!去!”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肉痛,随即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白骨幡上。幡面顿时乌光大放,无数扭曲狰狞的怨魂面孔从中挣扎咆哮而出,汇聚成一道污秽腥臭、足以吞噬生灵的黑色洪流,铺天盖地般冲向彭羽。洪流所过之处,光线暗淡,地面被腐蚀出深深的沟壑,草木瞬间枯败腐朽。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金丹修士瞬间魂飞魄散的恐怖攻击,‘彭羽’只是漠然地抬起了手。他五指微张,对着那汹涌咆哮而来的怨魂洪流,轻轻一握。
“散。”
言出法随!
没有炫目的光华碰撞,没有剧烈的能量爆炸。那足以吞噬一切的怨魂洪流,在距离‘彭羽’尚有数丈距离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却绝对不可逾越的法则壁垒,骤然停滞不前。
紧接着,构成洪流的无数怨魂像是被某种至高无上的力量彻底净化,发出一声声短暂而凄厉不甘的尖啸,随后便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袅袅消散,彻底化为最本源的虚无,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面白骨幡更是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幡面上“咔嚓”一声裂开数道清晰的缝隙,灵光瞬间黯淡到了极点,显然本源受损,威能大减。
“噗!”
本命法宝严重受损,黑袍老者心神剧震,猛地喷出一大口乌黑的血液,脸上已全无血色,只剩下无边的惊恐和难以置信。“言出法随...这是...法则之力?!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体内苏醒的存在,根本是他无法想象、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什么执神刃,什么宗门赏赐,在绝对的死亡威胁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
逃!必须立刻逃离!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草般疯长,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战意。黑袍老者再也顾不得其他,甚至连受损的白骨幡都来不及收回,猛地转身,化作一道稀薄扭曲的黑烟,将遁速提升到极致,狼狈不堪地向着远空亡命遁去,只求能远离那个可怕的存在。
‘彭羽’并未追击。他只是漠然地站在原地,深紫色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那道逃窜的黑烟,直到其彻底消失在天际尽头。随后,他周身那浩瀚如星海般的气势才开始如同退潮般迅速收敛,眼眸中的深紫也逐渐褪去,恢复成本来的颜色。
砰!
彭羽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支撑着身体,额头上满是冷汗,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虚脱感如同潮水般袭来,仿佛整个身体都被彻底掏空,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
“玄千,毒宗玄千?”他急忙在心中呼唤,然而,那片曾经回应过他的意识深处,此刻却是一片死寂,再无任何回应。那道古老的灵魂似乎因这次强行爆发力量而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睡。
然而,预料中力量透支后应有的经脉剧痛和修为反噬却并未出现。相反,他感觉到体内真气虽然空虚见底,但经脉却异常通畅宽阔,坚韧无比。
丹田气海之中,那枚原本只是淡银色的元丹,此刻竟变得无比凝实,圆润饱满,散发着纯正而耀眼的银色光辉,甚至在元丹的边缘区域,隐隐透出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金色芒线!
银丹巅峰!
不仅没有反噬,反而因玄千灵魂力量哪怕只有一丝丝融入他的身体,强行拓宽淬炼了他的经脉与丹田,使得他的境界在短时间内飙升,一举突破到了银丹境的巅峰,距离凝结金丹大道,仅有一步之遥!
彭羽心中涌起一阵惊愕与狂喜,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凝重。力量提升固然是天大的好事,但玄千的沉睡意味着他失去了一张最强的底牌。
而且,刚才那场战斗最后爆发的法则波动,虽然微弱,但对于那些真正站在修行界顶端的强者而言,恐怕就如同黑夜中的烽火般显眼。
必须立刻离开!绝不能在此地停留!
他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脑海中传来的阵阵眩晕感,咬牙站起身,挥手将光芒略显黯淡的艝翎剑收回体内。他迅速辨明方向,将灵觉提升到极致,朝着彭言墨等人离开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荒芜的山峦之间。
果然,就在他们离开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数道强横无匹、隐晦莫测的灵识如同无形的触手,先后扫过这片狼藉不堪、还残留着诡异气息的战场。
“嗯?这是...法则之力残留的痕迹...虽然极为微弱,但绝不会错!”一道苍老的灵识传递出惊疑不定的波动。
“看来那几个小辈身上,除了那所谓的执神刃,还藏着些更惊人的秘密啊。”另一道阴冷的灵识随之呼应,带着一丝贪婪。
“搜!他们肯定还没跑远!重点关注空间波动和特殊的能量残留!务必找出他们!”又有强大的意念加入,发出了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