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老住院部的午后，总带着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沉闷。
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被阳光晒得有些柔和，混合着老建筑特有的霉味，在寂静的走廊里弥漫。
我叫林薇，是护理专业的实习生，那年夏天在老住院部内科轮岗，一段午休时的诡异经历，像一根淬了冰的针，深深扎进我的记忆，至今想来，仍会在午夜梦回时惊出一身冷汗。
老住院部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没有电梯，狭窄的楼梯被岁月磨得发亮，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水渍，有的地方甚至析出了白色的盐霜。
作为实习生，我们没有专门的休息室，值完上午的班，想找个地方眯一会儿，只能在走廊的长椅上凑活，或者像我和同组的实习生苏晴一样，四处寻找空置的病房。
那天是周三，上午忙得脚不沾地，收了三个新病人，还跟着带教老师做了两台穿刺，到了中午十二点，我和苏晴已经累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薇子，咱们找个空病房躺会儿吧，走廊里太吵了，根本睡不着。”苏晴揉着酸痛的肩膀，声音里满是疲惫。
我点了点头，跟着苏晴在走廊里穿梭。老住院部的病房大多住满了病人，我们从一楼找到三楼，终于在304病房门口，看到了“空置”的标识。病房门虚掩着，我们轻轻推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外面的闷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病房里有两张病床，靠窗的那张铺着干净的白色床单，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是刚消毒过；靠门的那张病床，床单有些凌乱，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霉味，像是很久没有有人睡过了。“就这儿吧，”苏晴指了指靠窗的那张床，“这张干净，我睡这张，你睡那张。”
我看着靠门的那张床，心里莫名有些发慌。那张床的位置正好对着病房门，光线也比较暗，角落里还堆着一个闲置的床头柜，上面落满了灰尘。“要不……咱们挤一张床？”我犹豫着说，“那张床看着有点不舒服。”
苏晴笑了笑：“你就是胆子小，这病房刚消毒过，能有什么事？快躺吧，就睡一个小时，下午还要上班呢。”
我拗不过苏晴，只好走到靠门的那张床边，掀开有些凌乱的床单，躺了上去。床垫很硬，带着一股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苏晴已经躺在靠窗的床上，闭上眼睛，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我也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蝉鸣声，还有远处护士站偶尔传来的说话声。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我。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扫视了一遍病房，除了两张病床和一个床头柜，什么都没有。
“别胡思乱想了，就是太累了。”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再次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我似乎睡着了，可意识却异常清醒，能听到苏晴的鼾声，能感觉到床垫的冰冷，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紧接着，我就陷入了那个恐怖的梦境。
梦里的场景，还是这间304病房，可周围的环境却变得异常阴森。阳光消失了，病房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一丝微弱的月光，照亮了床尾的一角。我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怎么也睁不开；我想抬起手，却感觉四肢像是被灌了水泥，动弹不得；我想喊苏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从我的胸口传来，像是有一个沉重的东西压在上面，让我呼吸困难。我能感觉到，有一个“人”站在我的床边，俯身看着我。我看不到它的样子，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腐臭的气息，还能感觉到它冰冷的呼吸，吹在我的脸上，让我浑身发麻。
我拼命地挣扎，想摆脱这种束缚，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那个“人”似乎在笑，一种无声的、带着恶意的笑，让我从骨子里感到恐惧。我能感觉到它的手，冰冷刺骨，正慢慢地伸向我的脸，像是要抚摸我，又像是要掐住我的脖子。
梦境里的恐惧太过真实，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疯狂加速，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浸湿了枕巾。我想醒来，想逃离这个恐怖的梦境，可意识却像是被牢牢地锁在了这个黑暗的空间里，无法挣脱。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求生欲，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挣扎了一下。“啊！”我终于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呼喊，同时睁开了眼睛。
病房里依旧阳光明媚，苏晴还在靠窗的床上睡着，窗外的蝉鸣声依旧清晰。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冷汗淋漓，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浸湿，心脏狂跳不止，像是要跳出胸腔。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那种压迫感、冰冷的气息，还有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我浑身发抖，久久无法平静。
“薇子，你怎么了？”苏晴被我的声音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我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样子，连忙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嗯，做了个特别恐怖的梦，我感觉……感觉有人压着我，动弹不得，还能感觉到有人在我床边看着我，太吓人了！”
苏晴笑了笑：“应该是鬼压床吧，我以前也遇到过，可能是你太累了，加上这病房有点阴凉，才会做这种梦。别多想了，再躺会儿，下午还要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