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刚从黄瓜藤的嫩尖滑落,张茜就提着小水桶往菜田走。她想趁着凉快给刚种的萝卜苗浇点水,可刚蹲下身,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就涌上来,她赶紧扶住竹架撑着身子,脸色也白了几分,连手里的水桶都晃出了水。
“茜姐!你怎么了?”林笑抱着刚晒好的山楂干从木屋出来,见她这样,立刻快步跑过来,伸手揽住她的胳膊,“是不是累着了?前几天你就说总犯困,要不先回屋歇着?”
张茜摇摇头,勉强挤出个笑:“没事,可能是早上风太凉了。”可话音刚落,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她捂着嘴,脚步虚得差点站不稳。林笑心里忽然亮了一下——前几天李伯闲聊时提过,女子要是总恶心、爱困,说不定是有了身孕。她不敢耽搁,半扶半搀着张茜往木屋走:“不行,得让李伯来看看,他懂这些家常病症,别硬撑。”
李伯拄着拐杖来的时候,张茜正坐在竹椅上喝温水。他伸手搭在张茜的手腕上,指尖轻轻按着脉搏,又问了几句“最近吃饭香不香”“夜里睡得稳不稳”,眉头渐渐舒展开,忽然笑出了声:“丫头,你这是有喜了!看脉象,得有两个多月了,往后可不能再干重活,得仔细养着。”
“有喜了?”张茜手里的陶碗“咔嗒”一声磕在竹桌上,水洒了一圈。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小腹,眼睛慢慢红了,声音发颤:“李伯,您……您没看错吧?”“错不了!”李伯拍了拍桌沿,“我老婆子当年怀娃时,就是这个脉象,稳着呢!”
林笑在旁边听得比张茜还激动,转身就往院门口跑,刚到门口就撞上个硬邦邦的胸膛——是王彬扛着新砍的硬木回来了,肩上还落着几片树叶。“咋这么急?”王彬赶紧扶着她,以为出了啥大事,“是不是茜茜出啥状况了?”
“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林笑喘着气,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茜姐她怀孕了!李伯刚确认的,你要当爹了!”
王彬手里的硬木“哗啦”一声砸在地上,木屑溅了一地。他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你……你说啥?怀、怀孕了?我……我当爹了?”林笑使劲点头,他这才反应过来,拔腿就往木屋冲,连掉在地上的木头都忘了捡。
进了屋,王彬看到张茜坐在竹椅上,眼眶红红的,他慢慢蹲下来,手抬了好几次,都没敢碰张茜的肚子,只是攥着她的手,反复问:“茜茜,是真的吗?咱们……咱们有宝宝了?”
张茜看着他紧张得发颤的样子,眼泪掉了下来,却笑着点头:“是真的,李伯说有两个多月了。”
王彬猛地站起来,又怕动静太大惊着她,赶紧又坐下,嘴角咧得能塞进个鸡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笑,眼泪也跟着往下掉。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跳起来往外跑:“我去煮野鸡蛋!之前在山涧边捡的,我给你煮两个补身子!”
院子里的人很快都知道了喜讯。老周放下编了一半的竹篮,走过来拍了拍王彬的后背,笑得眼角皱成了纹:“好小子,以后就是当爹的人了,得更稳重些,茜丫头和娃都靠你呢!”丫丫拽着张茜的衣角,仰着小脸问:“张茜阿姨,以后会有小弟弟吗?我能教他编草绳吗?”小石头也凑过来,举着手里的藤蔓“魔法棒”:“我可以用它给小娃娃浇向日葵,让他长得高高的!”
徐嘉放下手里的刨子,指了指院角的硬木:“等我把木柜的门装好,就给宝宝做个小摇篮,再打个小木马,保证结实又软和。”王彬一听,立刻搓着手凑过去,笑得像个孩子:“真的?那太谢谢了!我还琢磨着自己瞎做,可我手笨,怕做不好伤着娃。”
午饭时,王彬几乎不让张茜沾一点活,一会儿给她盛豌豆粥,一会儿给她夹腌好的嫩笋,还反复叮嘱:“慢点吃,别着急,这个野鸡蛋你全吃了,有营养。”张茜被他照顾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推了推碗:“我吃不了这么多,你也吃点。”王彬却把碗又推回去,认真道:“我不饿,你怀着娃呢,得多吃点。”
午后的阳光正好,王彬没再去砍柴,而是坐在木屋门口,拿着一把小刻刀,对着一块软木削削刻刻。张茜走过去看,发现他在削一个小小的木头兔子,耳朵歪歪扭扭的,眼睛还是用黑炭点的,却看得出来格外用心。“你这是做啥?”张茜坐在他旁边,轻轻靠在他肩上。
“给宝宝做个小玩意儿,”王彬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神软得像午后的阳光,“等他出生了,就能拿着玩。虽然丑了点,但这是我亲手做的。”张茜看着那只歪耳朵兔子,心里暖暖的,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不丑,很好看,宝宝一定会喜欢的。”
夕阳把木屋的影子拉得很长,院子里的竹筛上晒着山楂干,屋檐下的陶罐里腌着野果,王彬手里的木头兔子渐渐有了模样。丫丫和小石头在菜田边追蝴蝶,老周坐在竹椅上编着婴儿用的小竹篮,徐嘉则在纸上画着小摇篮的图样。
王彬握着张茜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虽然还没显怀,却仿佛能感受到新生命的跳动。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这片荒野里的家,不仅有了烟火气,还盼来了新的心跳,往后的日子,只会被这些细碎的温暖,填得更满、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