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火宗弟子狼狈退去,平台上暂时恢复了宁静,唯有虚空中那株青莲道台依旧散发着朦胧清辉,诉说着不凡。
黑皇所说的“好东西”,并未立刻去取。它认为袁凡刚刚获得传承,境界虽突破,但根基需巩固,尤其是对那玄奥的“临”字秘,更需要时间沉淀。
“小子,‘临’字秘乃是九秘之基,主‘不动’,并非指肉身不动,而是心神不动,意志不移,任他万法轰击,我自岿然。练到高深处,一念之间,可定地水火风,言出法随。”黑皇难得正经地讲解着,“你虽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但若能初步运用,对敌时稳住心神,洞察先机,效用无穷。”
袁凡深以为然。之前战斗,他更多是凭借“兵”字秘的杀伐本能和虚空石的空间取巧。若能以“临”字秘定住心神,战斗时必将更加从容。
他再次盘膝坐下,不再去强行记忆那浩瀚的《原始道法真意录典》总纲,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那枚最简单、却也最核心的“临”字秘符文之中。
意识空间内,那枚由无数细密道纹勾勒而成的“临”字,静静悬浮。它不像“兵”字那般锋芒毕露,反而内敛深沉,如同亘古存在的山岳,又如同无边无际的星空,包容一切,却又镇压一切。
袁凡不再试图去“理解”它,而是放空思绪,以自己的精神意志去“靠近”它,去“感受”它那份亘古不变的“静”与“定”。
初时,他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难以真正触及那符文的核心。杂念丛生,青火宗的追杀、未来的迷茫、力量的渴望……种种思绪干扰着他。
但他谨记黑皇的教导,也回想起乱葬岗中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冰冷,以及踏上修行路时的那份决绝。他一遍遍地运转《神秘呼吸法》,以呼吸定神魂,将那纷乱的念头一点点压下。
渐渐地,他的呼吸变得绵长而富有韵律,心跳也随之放缓。意识空间内,那摇曳的“烛火”开始稳定,光芒虽弱,却坚定不移。
他“看”到自己的意识,化作一道微光,缓缓地、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那“临”字符文的一角。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股清凉、安宁、如同山泉般的气息,顺着那意识接触的点,流淌进他的神魂。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凝聚。外界的风声、远处隐约的兽吼、甚至平台下细微的虫鸣,都清晰地映入感知,却不再能引起他心绪的波澜。他就如同一个超然物外的观察者,冷静地审视着内外的一切。
这种状态下,他再去回想之前与青火宗弟子的战斗,许多当时未曾察觉的细节、对方招式中的破绽、自身应对的不足,都清晰地浮现出来。甚至对《神秘呼吸法》和体内那丝气流的运转,也有了新的感悟,运转起来更加圆融顺畅。
他沉浸在这种“定境”之中,不知时间流逝。
突然,他怀中那枚一直安静陪伴的龟甲,再次传来了异动。并非之前的灼热或嗡鸣,而是一种轻微的、指向性的牵引感,指向平台边缘,那古老传送阵旁边的一处不起眼的岩壁。
袁凡从“定境”中缓缓退出,心神依旧保持着那份清明。他睁开眼,看向黑皇。
黑皇似乎也察觉到了龟甲的异动,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嗯?你这龟甲,又发现什么了?”
袁凡起身,走到那处岩壁前。岩壁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藤蔓,看起来与周围别无二致。但在“临”字秘带来的极致冷静和敏锐感知下,他察觉到岩壁内部,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却与龟甲同源的气息在流转。
他伸出手,拨开藤蔓,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岩石。触手之处,岩石的纹理似乎蕴含着某种规律。
他心中微动,尝试着将一丝融合了空间属性的元力,按照那种规律的轨迹,缓缓注入岩壁。
“咔……”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那看似浑然一体的岩壁,竟无声地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更加浓郁、带着岁月尘埃气息的灵气,从缝隙中涌出。
“嘿!果然有暗格!”黑皇凑了过来,兴奋地甩着尾巴,“你这龟甲,真是个寻宝的好东西!”
袁凡也是心中期待,侧身进入缝隙。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石室,仅有一丈见方,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石床,一个蒲团,以及一个放置在石床上的玉盒。石室顶部镶嵌着几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玉盒古朴,上面没有任何雕饰,却隐隐有符文流动,隔绝内外。
这一次,不用袁凡催动,他怀中的龟甲便自动飞出,悬停在玉盒之上,投下一片清辉。玉盒上的符文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咔哒”一声,盒盖自动开启。
盒内没有耀眼的宝光,只有三样物品:
一枚龙眼大小、色泽混沌、内部仿佛有云霞流转的丹药;
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如同星图般符文的令牌;
以及一张不知由何种兽皮制成、边缘已经破损的古老地图。
“这是……”袁凡拿起那枚丹药,立刻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精纯至极、远超他想象的磅礴药力,并且带着一种安定神魂、滋养道基的独特韵味。
“定神丹!好东西!”黑皇眼睛一亮,“而且是极品!对你巩固境界,温养刚刚承受传承冲击的神魂,大有裨益!正好适合你现在服用!”
袁凡又拿起那块令牌,触手温凉。令牌正面刻着一个古老的“星”字,背面则是繁复的星图。他尝试注入一丝元力,令牌毫无反应,似乎需要特殊的方法催动。
“这令牌……气息古老,不似近代之物,可能与这虚空殿的原主人有关。”黑皇打量着令牌,也看不出太多名堂,“先收着,以后或许有用。”
最后,袁凡拿起那张兽皮地图。地图材质坚韧,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勾勒出山川河流的轮廓,但在中心区域,却是一片空白,唯有一个模糊的、类似于龟甲的标记。
“这地图……指向哪里?”袁凡皱眉,这地图残缺得厉害,除了那个龟甲标记,几乎没有其他有效信息。
“管他指向哪里,先收着。”黑皇倒是很乐观,“能被如此郑重收藏在此地的,肯定不是凡物。说不定和你这龟甲大有渊源。”
袁凡将三样物品小心收起,心中感慨。这次虚空殿之行,收获远超预期。不仅突破了修为,获得了无上传承,还得到了虚空石、定神丹、神秘令牌和残图。
他回到石室外,看着那缓缓闭合的岩壁,知道这次探索暂时告一段落。
“前辈,接下来,我们是离开,还是……”袁凡看向黑皇。实力提升,又得了定神丹,他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消化所得。
黑皇咧开大嘴,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当然是离开!找个好地方,让你把这定神丹吃了,好好巩固一下。然后嘛……本皇带你去个好去处,那里快要热闹起来了。”
“热闹?”
“嘿嘿,陨星山脉三年一度的‘百兽血池’就要开启了,那可是淬炼肉身、打熬筋骨的好地方!各大宗门、散修中的年轻俊杰都会汇聚于此,争抢名额。正好让你去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百兽血池?宗门俊杰?
袁凡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与更广阔的天才争锋吗?正合他意!
“好!我们走!”
一人一驴,不再停留,踏上那古老的传送阵。黑皇熟稔地打出几道法诀,阵纹亮起柔和的光芒,将他们的身影吞没。
下一刻,平台之上,恢复了万古的寂静。唯有那株青莲,依旧在虚无中,静静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