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依那石破天惊的“造仙帝”提议，如同在肖无烬本就混乱的心湖里又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炸得他神魂颠倒，半晌回不过神来。他独自坐在房间里，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华天依那句“生个孩子试试”，以及她自己那番看似冷静分析、实则大胆妄为的“可行性报告”。
荒唐！荒谬！不可理喻！
他试图用这几千年来形成的固有认知去批判、去否定这个提议，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质疑：在如今这种山穷水尽、常规手段尽数失效的绝境下，任何可能性，哪怕再荒谬，是否都值得……考虑？
尤其是，当这个提议还涉及到华天依本人时，那种感觉就更加复杂难言。
就在肖无烬心乱如麻、天人交战之际，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师父？您在里面吗？我有点修炼上的问题想请教您。”门外传来山海歌那熟悉的声音。
肖无烬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纷乱的思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进来。”
山海歌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惯有的、略显憨直的表情。他走到肖无烬面前，却没有立刻询问修炼的问题，而是眨了眨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肖无烬的脸色：
“师父，您脸色好像不太好啊？是不是……和华姑娘吵架了？”
肖无烬眼皮一跳，没好气地道：“没有！专心你的修炼，少打听这些无关之事！”
“哦。”山海歌乖乖应了一声，但显然没打算就此打住。他挠了挠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用一种分享秘密般的语气说道：
“师父，其实……我刚才路过，不小心……听到了一点您和华姑娘的谈话。”
肖无烬：“！！！”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山海歌，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你……你听到什么了？！”
山海歌被他突如其来的严厉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但还是老实地、一字不差地复述道：“就听到……华姑娘说……‘要不，我们生个孩子试试？’ ‘或许能造个小仙帝出来？’……”
肖无烬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个逆徒！居然真的听到了！而且还是最关键的部分！
他气得手指发抖，指着山海歌，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孽障清理出门户：“你……你这个……谁让你偷听的？！滚出去！”
然而，山海歌非但没有“滚出去”，反而往前凑了凑，脸上露出了他那种特有的、一旦认准某事就无比执拗的认真表情，非常郑重其事地对肖无烬说道：
“师父！您先别生气！”
“徒儿觉得……”
他顿了顿，在肖无烬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用力地点了点头，掷地有声地抛出了他的结论：
“师娘说得对！”
肖无烬：“……………………”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cpU彻底被干烧了。
山海歌却仿佛没有看到师父那濒临崩溃的表情，开始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逻辑居然和华天依如出一辙：
“您看啊师父！您现在力量恢复不了，那些坏蛋（指可能来的异界入侵者）又不知道啥时候就打过来了！光靠徒儿我一个人，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但要是您和师娘生个小师弟或者小师妹那就不一样了！”
“您可是仙帝！师娘也那么厉害！你们的孩子，那肯定天生就特别特别厉害！说不定一生下来就是个小神仙！”
“到时候，我们师兄妹（弟）三人联手，还怕打不过那些坏蛋吗？”
“而且，”山海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憧憬，“要是有个小师弟小师妹，肯定特别好玩！我可以带他\/她一起去打怪兽！教他\/她修炼！保护他\/她！”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光辉灿烂的未来。
肖无烬听着徒弟这番“高论”，看着他脸上那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认为这是解决一切问题最佳方案的笃定表情，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他错了。
他真的错了。
他当初就不该收这个傻小子为徒！
更不该把他带到地球来！
一个华天依就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现在再加上这个脑回路永远不在正常频道上的徒弟……这两人一唱一和，简直是要把他往绝路上逼！
“你……你们……”肖无烬指着山海歌，手指颤抖，气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都给本帝……滚！！！”
这一声怒吼，蕴含了肖无烬此刻所有的悲愤、无奈和羞恼，震得整个房间似乎都嗡嗡作响。
山海歌被吼得脖子一缩，虽然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发这么大火，但还是习惯性地服从命令，一边往外溜一边还不忘小声嘀咕：
“师父您别不好意思嘛……”
“我觉得师娘这主意真的挺好的……”
“您考虑考虑……”
“滚——！！！”
伴随着肖无烬更加暴怒的吼声，山海歌终于麻利地“滚”出了房间，并贴心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肖无烬一人。
他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用手捂住了脸，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了绝望的叹息。
完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
连唯一的傻徒弟都“叛变”了。
生个娃？造个仙帝？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可是……
在徒弟那番“天真无邪”的分析之后，
为什么他心底那个荒谬的念头，
反而……更加清晰了呢？
肖无烬，
你他妈的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