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第一批发起进攻的战士们，倒在了结界的边缘处，没有了一丝动静。
最深入结界的士兵，不过前进了数米距离，然而，结界却没有出现半点波澜。
“五十秒……”
盯着瞬间倒下，昏迷，从而彻底失去生命体征的战士们，凯文脸色难看。
一个挺过了融合战士手术的精锐，在这个诡异的领域中，居然都没有撑过一分钟的时间。
如果换作普通人的话，恐怕不过一秒，就会灰飞烟灭了。
可是，如果把这些融合战士们放在对抗崩坏兽的战场上，他们不可能死得如此……如此轻率。
直勾勾地盯着那宛若不可逾越的禁区一般的结界，凯文的心都在滴血。
那可是……那可是人类为数不多的底蕴了。
“凯文长官……”
一旁，看着惨死的同伴们，其他的战士们有些坐不住了。
“……”
凯文沉默了，他权衡再三，脸色阴晴不定，看上去有些犹豫不决。
然而，就在此刻，他接到了来自指挥中心的新的作战命令。
“继续进攻！”
当凯文查看了来自梅的指示之后，顿时下定了决心，冷冰冰地开口道。
很快，融合战士部队就做好了第二次进攻的准备。
等到那群鲜活的生命进入到结界时，奇迹并没有出现，生命迅速地从战士们的体内流逝。
不过片刻，结界中，俨然一副尸横遍野的景象。
“……继续，把携带支配之键的部队也顶上去。”
咬了咬牙，凯文继续下令道。
“凯文，部队损失惨重，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然而，一旁的瓦尔特提出了异议。
一点点地把宝贵的战士们填到那宛如无底洞的结界中……战斗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不，梅博士的命令……继续进攻，尽可能收集有关结界的数据。”
沉默半晌，凯文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否的意味。
他又何尝不痛心于战士们的牺牲，可是，梅的抉择，从来没有出错过。
而自己，作为梅手中最锋利的剑，必须要把梅的命令贯彻下去。
“凯文，作为总指挥，你应该有着自己的想法，而非仅仅作为梅意志的延伸！”
虽然知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对战友和生命，瓦尔特无比重视，自然，对梅的命令感到难以接受。
放在逆熵……哪怕是绝境，瓦尔特也绝不会这么做的。
“我们别无选择，瓦尔特，那些为了对抗律者而牺牲的战士们的希望，会汇聚成人类的希望。”
并没有因为瓦尔特的话语动摇，凯文目睹着一群群宛如扑火的飞蛾一样，不断倒在结界边缘处的战士们，神色没有一丝波澜。
“我们已经失去的太多了，自第一次大崩坏到现在，文明，几乎失去了重新崛起的可能。”
说这话时，凯文微微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唯有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极淡的笃定。
下一秒便又被冰封般的冷静覆盖。
“我相信梅博士的命令，她从未出错过，这样也一样，她会带着人类再一次度过律者的威胁。”
目光落回战场，凯文扫过每一个仍在冲锋的身影，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定。
“就算可能全军覆没，就算融合战士在今日之后不再存在，我们也必须前进，人类必须前进。”
沉默良久，直视着瓦尔特，凯文郑重地开口了，声音冷漠，不带有一丝人情。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人类，必须战胜崩坏！”
“凯文，在出发之前你承诺过，会尽全力保证所有人安全回归……可现在呢？！”
对此，瓦尔特依旧无法认同，甚至愤怒地指向了那些正在“送死”的战士们。
“看看那些倒下的战士，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依然坚信着你能带着大家走向胜利！”
“从一开始，所有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没有一个人在死亡面前退缩，义无反顾地踏入了结界……可是凯文，你欺骗了所有人！”
说罢，瓦尔特不再留在此处，转身离开。
“……”
凯文伫立良久，独自一人，没有再说话。
……
“咱们可是融合战士，还带着最新研发的支配之键，还会怕什么崩坏吗？”
哪怕看着无数的同伴在结界中丧命，准备发起新一轮进攻的融合战士部队，依旧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这些战士早已看见了接下来的命运，却从未有一丝犹豫，前赴后继，然后，纷纷倒在结界之中。
正如［逐火之蛾］的名字一样，飞蛾逐火，抗争致死。
［在燃尽的烟缕中，生命浩歌万世未休］
这场战争比往常的任何一次战争都要简洁，因为结界中心的律者甚至不会移动。
然而，这场战争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惨烈，参战部队的阵亡率，达到了百分之百。
随着越来越多的融合战士被约束之律者的结界中和，技术人员忽然捕捉到了一丝结界的异常。
“发现结界波动！”
欣喜若狂，技术人员失心疯般地喊道。
“可恶……波动消失了！”
仅仅不到一秒之隔，刚刚的喜悦，瞬间被冲散。
技术人员顿时瘫坐回原地，绝望地看着如常的结界，以及堆成山的尸体。
……
难道，难道真的要拼上全部融合战士的性命，才能撼动结界，消灭眼前的律者吗？
可是，那和人类灭亡有什么区别？
凯文不甘地攥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结界的方向。
就算靠着堆人命，找到律者的破绽并将其击杀，迎来了胜利……可是，还有意义吗？
不，那根本不会是胜利，没有人会将一场惨剧称为胜利。
……
“看见了吗？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到这里了吧？”
看着华，伏幽缓缓开口。
“以你现在的实力，和那些战士一样冲上去的话，结局不会有任何不同……哪怕你已经是个融合战士里的精锐。”
“不……”
目睹着或熟悉或陌生的战友们纷纷赴死，震惊和痛心的情绪充斥了华的内心，几乎快要撕裂心脏。
这副地狱一般，人命如草芥的场景，让华再度回忆起了第三次大崩坏，以及沧海市。
“伏幽，我也要参加战斗！我……我也想出一份力！”
实在看不下去了，华祈求起伏幽。
“不行。”
伏幽一如既往地拒绝了。
“哪怕可能会因此牺牲……我不能接受自己看着惨剧发生，而再一次无能为力了！”
然而，华这一次的态度，却无比顽固，甚至自顾自地跑向了前线的部队。
“你给我停下，站住！听见没有？华！”
见状，伏幽勃然大怒，立刻追了上去。
“给我回来！”
看华越跑越快，且没有回头的打算，伏幽抬起手，瞬间将对方吸了回来。
“伏幽……我真的，真的不想再看见牺牲了……”
情绪压抑到了极点，华几乎快要崩溃了。
此刻，坚强如她，也小声地啜泣起来。
“我答应你，很快就不会再有牺牲了……”
轻叹一声，伏幽拍了拍华的肩膀，没有了责怪对方的想法，转而正色道。
“华，我向你保证，再过一段时间，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人死于崩坏了，你一定要活到看到那一天的时候，好吗？”
“真的……吗？”
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华怔怔地问道。
“怎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瞪了华一眼，伏幽仿佛能预知未来一样，语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