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不再兜圈子,直接问最核心的问题。
“大人,您的‘黄金麦’,产量如何?是否能在北方的冻土上种植?”
这是北风城主最关心的事。
若能将这种高产作物引入北风城,他的霸业将一跃千里。
“黄金麦……那是神明,改写了麦子的‘生命图纸’……”
艾琳娜傻笑着,断断续续地回答。
“需要……‘永恒的日光’……‘温暖的呼吸’……‘大地的养分被重新调配’……”
一连串闻所未闻,却又感觉高深莫测的词汇,从她口中吐出。
卡洛斯的大脑飞速运转,将这些关键词一一记下。
每一个词,都指向着难以逾越的障碍。
看来,这种神赐作物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绝非轻易就能移植。
这个情报,价值连城。
他又换了一个问题。
“那您那支强大的骑兵队,他们的铠甲和武器,是用什么技术打造的?”
“那是……‘在脑中锻造’……‘为骨骼披甲’……”
艾琳娜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随时都会睡着。
“需要……‘千锤百炼的火’……还有……‘无形的模具’……”
卡洛斯越听,心跳越快。
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秘密?
每一个词,都指向一个凡人无法理解的领域。
他感觉自己像个站在宝山前的乞丐,激动到浑身发抖。
他看着艾琳娜那张因“醉酒”而泛着诱人红晕的脸,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疯长。
或许……他不仅可以套取情报。
他还可以,将这个女人,这个行走的宝库,彻底掌控。
只要把她带回北风城,献给城主大人……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准备问出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希望镇的防御体系,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然而,就在他张开嘴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个一直处于“痴傻”状态的艾琳娜,那个眼神涣散的女人,突然抬起了头。
动作很轻。
但那双金色的眼眸里,哪还有半分醉意?
只剩下冰冷的,看死人一般的寒意。
她看着卡洛斯,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百夫长大人,我的‘神启’,听得还过瘾吗?”
卡-洛斯的身体,猛地僵住。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
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气,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头顶。
“你……你没中招?!”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身体本能地向后暴退。
“中招?”
艾琳娜轻笑一声,她优雅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就凭你那点从雪山顶上采来,混在酒里的‘梦呓之花’粉末?”
她顿了顿,金色的眸子戏谑地看着他。
“让你失望了,我对花粉过敏。”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向卡洛斯。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沉重,而致命。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卡洛斯彻底慌了。
他想拔出腰间的短刀,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根本不听使唤。
“我不想干什么。”
艾琳娜在他面前站定,俯下身,那张绝美的脸庞凑到他眼前。
她呼出的气息带着麦酒的芬芳,吹在卡洛斯的脸上,却让他通体冰寒。
“我只是觉得,这场‘坦诚’的交流,不应该这么快结束。”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的呢喃。
“现在,轮到我来问了。”
“卡洛斯百夫长,告诉我。”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
“北风城派来的先锋军,是不是一千人,由‘狂斧’多恩带领,此刻就埋伏在黑石山谷?”
卡洛斯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她怎么会知道?!
“你们约定好的信号,是不是一支红色的焰火?”
“你们携带了十台重型攻城弩,准备强攻南墙?”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柄烧红的铁锥,狠狠扎进卡洛斯的灵魂。
他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这已经不是审问。
这是处刑!
看着他那副活见鬼的表情,艾琳娜直起身,脸上挂着恶劣的微笑。
“你看,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所以,现在告诉我一点我不知道的。”
“你们的后续主力,什么时候到?走哪条路来‘接收’我的希望镇?”
……
夜,深了。
整个希望镇,却像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兽,在黑暗中,无声地亮出了它的獠牙。
熔炉工坊内,博林大师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在火光下反射着油亮的光泽。
他咆哮着,指挥着工匠们,将一块块烧红的铁料,捶打成狰狞的零件。
在他脚边,是一张画满了精密结构图的羊皮纸——那是领主大人亲手绘制的,一种名为“扭力投石机”的战争机器。
结构简单,却蕴含着魔鬼般的力量。
训练场上,盔甲碰撞声连成一片。
巴克的第一军团,那些最早追随艾琳娜的“老人”,眼神狂热而坚定,他们是守护希望镇的盾。
格里菲斯的第二军团,由前狮心城的老兵组成,他们沉默而高效,他们是撕裂敌人的剑。
五百人,在黑夜中集结,没有一丝喧哗。
他们只知道,领主大人的命令,就是他们唯一的方向。
地底深处,不落之城。
芙蕾雅停止了所有作物的催生,她与冰霜之子艾萨克并肩站在一个巨大的共鸣法阵中央。
自然之力与冰霜之力,在阿奇博尔德大师的设计下,开始交融,共鸣。
一股看不见的奇异能量场,以不落之城为中心,悄然向地表渗透,改变着风的流向,影响着云的凝聚。
一张由冰雪与魔法编织的天罗地网,正在悄然张开。
三天后。
艾琳娜再次登上城墙。
她的身后,站着凯尔、巴克、格里菲斯,以及鸦。
他们看着远处那片被黑石环绕的寂静山谷。
北风城的一千先锋军,就潜伏在那里,像一条等待猎物虚弱的毒蛇。
“是时候了。”
艾琳娜的声音,被寒风吹得有些飘忽。
“凯尔。”
“在,大人。”
“放出‘信号’。”
凯尔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支特制的信号烟火。
这是他和卡洛斯“约定”好的,代表“希望镇空虚,可以进攻”的信号。
他点燃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