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倩的心脏猛地一缩。这指向性太明显了!虞杰,就是那个“原始载体”?所谓的“调试休眠”,是因为他是维持其他“载体”稳定的关键?所以“记忆捕手”没有轻易“清除”他,而是在她这个“变量”出现后,启动了某种应急程序?
“排异风暴……衍生载体……”苏瑾若有所思,“难道他们是用‘原始载体’的某种特质作为蓝本,去‘调试’其他的载体?如果原始载体出现问题,其他的也会跟着崩溃?”
“就像干细胞与分化细胞的关系?”虞倩下意识地用生物学概念类比。
“更像是一个操作系统的基础内核与上层应用的关系。”张辰给出了更贴近技术的解释,“内核崩溃,所有依赖它的应用都会瘫痪。”
所以,虞杰是“内核”?是“基石”?
那他拥有的,究竟是什么天赋,能成为如此关键的“基石”?
就在这时,虞倩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是那条诡异的未知号码,而是一个被她设置了特殊提醒的、来自物证管理系统的通知——关于从赵明工作台发现的那种暗蓝色金属薄片的进一步检测报告出来了。
她立刻点开。
报告显示,该金属薄片不仅具有奇特的超导特性,其表面那些细微的、类似电路的纹路,在超高倍电子显微镜下,呈现出一种与人类大脑神经突触连接模式高度相似的、复杂且具有分形特征的结构!更惊人的是,在特定频率的电磁波刺激下,这些纹路能产生与活体神经电信号极其相似的谐振!
这薄片,不是简单的标记或零件,它可能是一种……微型的、能与大脑进行深度信息交互的“生物-神经接口”!
“陈默!老李!”虞倩几乎是将手机屏幕怼到他们面前,“看这个!这种金属薄片,可能是他们进行‘调试’和‘收割’的关键工具!它能直接与神经系统对话!”
陈默接过手机,快速浏览报告,眼神锐利如刀:“也就是说,他们可能通过植入这种接口,来读取、干扰,甚至……写入信息?”
“写入……记忆?”林薇倒抽一口冷气。
“不仅仅是记忆,”虞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可能是技能,是知识,甚至是……人格碎片!”这完美地解释了赵明日记里的“错误的碎片”和“覆盖”!
“如果虞杰是‘基石’,”老李队长思路清晰地跟上,“那么他的大脑里,可能存在着最原始、最稳定的这种‘接口’,或者他的某种天生特质,使得他成为这种技术完美运行的‘平台’!”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开始指向一个核心——虞杰的价值,在于他本身,可能就是“记忆捕手”这项恐怖技术的“起源”或“关键组件”。
突然,公寓外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寻常邻里噪音的异响。陈默和老李队长几乎是同时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做出了戒备的手势。
林峰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透过窗帘缝隙向外观察。他的身体瞬间绷紧。
“我们被包围了。”他压低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峻,“不是警察。穿着统一的黑灰色作战服,装备精良,动作专业。至少三个小队,交叉掩护推进。我们暴露了。”
安全屋的位置是绝密,更换不到二十四小时。
对方却能如此精准、迅速地找上门来。
唯一的解释是,他们内部的信息,确实在对方的实时监控之下。或者……有他们尚未察觉的追踪方式。
“从备用通道走!快!”老李队长当机立断。
但已经晚了。
公寓的灯光猛地熄灭!同时,某种高频声波穿透墙壁,刺入所有人的耳膜,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
声波武器!
紧接着,是门锁被暴力破坏的巨响!
“砰!”
烟雾瞬间从门口涌入!
“掩护!虞倩,张辰,跟紧我!”陈默低吼一声,一把拉住几乎站立不稳的虞倩,朝着厨房后窗的备用逃生路线冲去。
枪声在狭窄的公寓内爆响,子弹横飞,击碎家具,跳弹在墙壁上留下狰狞的弹孔。对方火力凶猛,配合默契,显然是专业的清除小队。
混乱中,虞倩只感到被陈默用力推了一把,从窗口跌落到楼下狭窄的后巷杂物堆里。她忍着手臂的剧痛爬起来,看到陈默和另一名队员也紧随其后跳下,且战且退。
老李队长、林峰和其他人则在屋内拼死阻击,为他们争取时间。
“走!”陈默不容置疑地喊道,拉着虞倩沿着阴暗的后巷狂奔。
身后公寓的方向,爆炸声和激烈的交火声持续传来,然后,渐渐归于沉寂。
那沉寂,比枪声更令人窒息。
虞倩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奔跑,冰冷的夜风灌满她的肺部,带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他们再次成了丧家之犬,而这一次,代价可能无比惨重。
安全屋的暴露,清除小队的精准袭击,无一不在昭示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记忆捕手”不仅知道他们,还能轻易找到他们。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他们就处于绝对的、透明的劣势。
而虞杰,那个作为“基石”的弟弟,在启动的“清除程序”下,还能支撑多久?
后巷狭窄而肮脏,堆满废弃的家具和垃圾袋,散发着一股腐败的酸臭。虞倩被陈默半拖半拽着,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钝痛——大概是刚才跌落时撞伤了。另一名跟着跳下来的队员在拐角处急促地打了个手势,示意暂时安全。
枪声和爆炸声在他们身后戛然而止,那片死寂沉甸甸地压下来。老李队长、林峰、苏瑾、林薇……还有张辰,他怀里还抱着那个未能完全破解的存储模块。他们没能跟出来。
陈默靠在湿漉漉的砖墙上,胸口剧烈起伏,他快速检查了一下手枪弹匣,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地扫视着巷口。他没有说话,但紧绷的下颌线和攥得发白的指关节泄露了他内心的风暴。
“他们……”虞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问不出口。
陈默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很小,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通讯断了。先离开这里。”他看了一眼那名队员,“阿杰,能走吗?”
叫阿杰的队员点了点头,脸色苍白,手臂有一道被流弹划破的血痕,他简单用撕下的布条勒住了。
没有时间悲伤,甚至没有时间喘息。追兵可能随时出现。陈默辨明方向,三人再次融入更深的阴影,沿着城市规划图中都难以标注的缝隙,朝着城市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区域移动。他们不敢使用任何交通工具,只能依靠最原始的脚力和对城市角落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