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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提示:检测到核心历史人物“太宗礼世民”生命体征急速衰竭!“帝星陨落”事件进入最后倒计时!当前环境压力值:99!警告!极度危险阶段!请宿主保持最高警戒!附加提示:关键人物“文德皇后长孙氏”生命信号同步濒临临界点,双重终极事件叠加风险,历史修正力场出现剧烈波动,请宿主务必谨慎行事!】

晋阳公主兕子夭折的噩耗,并非如同寻常消息般在宫中扩散,而是像一道无声却惨厉至极的闪电,骤然劈开了立政殿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帷幕。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深夜,传递噩耗的内侍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闯入殿门,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还未及禀报,那绝望的神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当时,太宗皇帝礼世民正陷入一阵短暂的昏沉,御医刚灌下参汤,希望能吊住他最后的精神。

皇后长孙氏则安静地躺在凤榻上,气息微弱,目光却执拗地望向龙榻方向,仿佛依靠着这最后的凝视,才能维系住与夫君、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当内侍带着哭腔,伏地颤抖着说出“晋阳公主……薨了”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龙榻之上,原本昏沉的礼世民身体猛地一颤,那双曾经锐利如鹰、如今却浑浊不堪的眼睛骤然睁开,爆发出一种回光返照般的骇人光芒。

他没有惊呼,没有质问,只是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被瘀血和绝望堵住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哑呜咽——“嗬……兕子……我的……兕子……”

紧接着,他整个人剧烈地抽搐起来,一大口滚烫的、带着浓重腥气的鲜血,如同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熔岩,狂喷而出!

鲜血并非鲜红,而是带着暗紫的黑色,溅满了明黄色的龙榻帷幔,甚至喷洒到了跪在榻前的御医和太子礼治的衣襟上。

那刺目的、不祥的颜色,在烛光下蜿蜒流淌,宛如一朵朵骤然绽放、象征着死亡与不祥的彼岸花。

这口血,仿佛带走了他生命中最后的支撑。喷血之后,他身体一软,重重地倒回榻上,眼睛依旧圆睁着,望向虚空,但瞳孔中的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消散,只剩下胸口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起伏,证明着这具曾经承载着“天可汗”无上荣耀、开创了礼唐盛世的伟大躯壳,尚存一息游离。

御医颤抖着上前诊脉,随即面如死灰地退后,向着太子和重臣们缓缓摇头——陛下,已是弥留之际,药石罔效。

而凤榻上的长孙皇后,在听到爱女噩耗的刹那,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她没有像皇帝那样激烈的反应,甚至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只是那原本还残存着一丝希冀的光芒,从她美丽而憔悴的眼中彻底熄灭了。

她依旧静静地躺着,目光依旧望着龙榻的方向,但那双眸子变得空洞无比,仿佛灵魂已经在那一刻,随着她最疼爱的小女儿一同离开了这具饱受病痛折磨的躯壳,只留下一具空壳,凭借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或许是想要陪伴夫君走完最后一程的意志,勉强维系着最后一丝游丝般的气息。

一位资深御医私下向太子礼治禀报时,声音充满了悲悯与无奈:“皇后娘娘……心脉已绝,精气神散。如今全凭一股意念支撑,怕是……随时都可能追随先帝和公主而去。”

立政殿,这座帝国的心脏,象征着无上权力与尊荣的殿宇,在短短时间内,彻底沦陷为被双重、乃至三重死亡阴影笼罩的灵堂。所有鲜艳的装饰、华丽的屏风、精致的摆件都被撤下,换上了刺目的、毫无生气的白布。宫人们早已换上了粗糙的麻衣,行走间悄无声息,如同鬼魅。

浓烈的药味再也无法压制住那逐渐弥漫开的、属于死亡本身的沉滞气息,它与日夜不息燃烧的香烛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氛围,死死地压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一种比嚎啕大哭更令人心悸的死寂统治了这里。唯有烛泪偶尔“噼啪”滴落的声音,以及殿外永无止息般的风雪扑打着窗棂的呜咽声,清晰得刺耳。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吸入的是冰冷的绝望。

伍元照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素白麻衣,跪在靠近殿门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个位置既能让她观察到殿内大部分情况,又相对不易引起注意。她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放在身前,看似与其他哀戚的宫人无异,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宽大的袖袍下,她的指尖冰冷,且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像一面被擂响的战鼓。这不仅仅是因为弥漫在空气中的巨大悲伤和对即将到来的帝王崩逝的天然恐惧,更是因为她贴身藏着的两样东西——那个触手冰凉、却仿佛带着灼热温度的小瓷瓶,以及那块折叠整齐、沾染了诡异幽蓝色荧光的绢帕。

那是足以将整个礼唐王朝的天空都撕裂的证据!先帝礼世民的缠绵病榻,果然不是天灾,而是精心策划、缓慢实施的谋害!这个认知让她遍体生寒。

而此刻,帝后双双濒危,这深宫之内,究竟还隐藏着多少双窥视的眼睛?多少不为人知的阴谋?下毒者是谁?是殿内某位看似悲戚的重臣?还是隐藏在阴影中的某个宗室?或者,是来自更遥远方向的敌人?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黑暗的蛛网中央,稍有不慎,便会被潜伏的毒蛛吞噬得骨头都不剩。

【系统提示:隐藏任务“药饵疑云·追查”进入最终关键阶段!您持有的证据“染毒绢帕”与“可疑药粉”为极度危险物品!当前环境敌意识别等级:高!暴露可能性持续上升!请谨慎选择传递时机与对象!警告:与关键人物“太子礼治”建立安全通讯渠道难度:极高!通讯失败风险可能导致任务彻底失败及宿主生存危机!附加提示:检测到宿主身份关联强制性历史事件——“帝崩后妃嫔安置程序”已由宗正寺预启动,根据当前礼制,无子嫔妃需出家为尼,于指定皇家寺院(如感业寺)为帝后祈福,终老此生。请宿主提前做好心理与物资准备。】

系统冰冷而详尽的提示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刺穿了伍元照强自镇定的外壳,让她从内到外感到一阵剧烈的寒意,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感业寺! 她几乎要忘记这个在历史书和无数宫斗小说里看到过的、象征着宫廷女性悲剧命运的名字了。之前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暗中调查、所有的小心投靠,在帝国铁一般的礼法制度面前,在“无子嫔妃需出家为尼”这短短几个字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

她之前还曾抱有一丝幻想,或许凭借对太子的些许功劳,能换得一个在宫中偏僻院落了此残生的结局。但现在,系统冰冷的提示粉碎了这最后的侥幸。

按照礼唐沿袭前朝的成例,皇帝驾崩后,所有未曾诞育皇子公主的嫔妃,无论此前品阶高低、是否得宠,都将被统一送往指定的皇家寺院,削去三千烦恼丝,披上缁衣,伴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而“感业寺”,正是其中最为着名、也最意味着与红尘俗世、与权力中心彻底隔绝的地方之一。

她,伍元照,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阴差阳错成了这礼唐后宫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才人,无儿无女,没有任何依靠,她的命运,早在踏入这深宫的那一刻,或许就已经注定。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脚底猛地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比殿外那呼啸的风雪还要冰冷彻骨。那不仅是身体上的冷,更是对未知命运、对失去自由、对可能悄无声息湮灭于尼庵之中的巨大恐惧。

她现在必须尽快、必须想办法将怀中的证据安全地传递到太子礼治手中。这不仅关乎揭开先帝被害的真相,关乎帝国的未来,更直接关乎她伍元照未来在感业寺的生存!是能在新帝的暗中关照下,得到些许庇护,勉强苟活?还是因为知晓了太多秘密,在某个夜晚被一杯毒酒、一段白绫“病故”,彻底消失?这证据,是她手中唯一的、可能换取一线生机的筹码。但此时此刻,立政殿如同一个被完全封锁的堡垒,内外皆是重兵把守,飞鸟难入。

太子礼治,这位即将登基的新君,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他不仅要强忍巨大的悲痛,处理因皇帝病重而堆积如山的紧急政务,还要应对各方势力或真或假的吊唁、试探,以及即将到来的浩大国丧和……紧接着的登基大典。

他几乎寸步不离立政殿的正殿,被国舅爷长孙无忌、中书令褚遂良等一众托孤重臣,以及无数或忠诚、或窥伺的眼睛紧紧包围着。

伍元照,一个低阶才人,想要在这种环境下找到一个能与太子单独交谈、甚至传递如此要命证据的机会,简直是难如登天。

先帝礼世民的弥留状态,在这种极致的压抑中,又令人煎熬地持续了三天。这三天,对于伍元照而言,仿佛比三年还要漫长。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根被绷紧到了极致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她必须时刻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能流露出过度的悲伤(那会显得刻意),也不能显得过于平静(那会引人怀疑),更要小心翼翼地隐藏好怀中的证据,确保不会在跪拜、起身时不小心掉落。她还要像最警觉的猎犬一样,竖起耳朵,捕捉殿内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观察每一个进出人等的表情细节,试图从这巨大的悲恸迷雾中,分辨出可能的危险信号。

同时,“感业寺”这三个字,如同一个恶毒的魔咒,日夜在她脑海中盘旋。她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那里的生活:冰冷的庵堂、粗砺的食物、无休无止的诵经声、其他同样命运悲惨的妃嫔可能存在的倾轧、以及完全失去自由的禁锢……现代社会的繁华、自由、便捷,与那想象中的古佛青灯的清苦寂寞形成惨烈的对比,几乎要让她的精神崩溃。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穿越而来,难道最终就是为了在一座尼姑庵里耗尽余生吗?这种对命运的抗争和无力感,交织成一张绝望的网,将她越缠越紧。

第四天夜里,连续多日的风雪似乎积累到了顶点,达到了疯狂的程度。狂风如同无数怨魂在咆哮,疯狂地撞击着宫殿的门窗,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仿佛要将整座太极宫都连根拔起,撕成碎片。鹅毛般的雪片密集得让人睁不开眼,世界陷入一片混沌的白。

子时刚过,万籁俱寂(除了风声),一直昏迷不醒、仅靠参汤吊命的先帝礼世民,身体忽然发生了一阵轻微的痉挛。

他那原本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陡然变得极其急促和艰难起来,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破风箱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面色由蜡黄迅速转为一种可怕的、带着死气的青灰色。御医慌忙上前,却束手无策,只能跪地叩首。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凤榻上一动不动、仿佛早已魂飞魄散的长孙皇后,似乎心有所感。她那一直空洞地望着龙榻方向的目光,忽然间凝聚起一点微弱到极致的光亮。她那干裂的嘴唇极其轻微地、无声地动了动,看那口型,依稀是——“二郎……”。一滴清澈的、毫无杂质的泪水,从她眼角缓缓滑落,浸入枕畔。然后,她用尽了这具残破身躯最后的、不可思议的力气,向着龙榻的方向,微微地、却又无比坚定地,伸出了那只曾经母仪天下、如今却枯瘦如柴的手。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如同一个信号!

“陛下!” “母后!”

几乎是同时响起的惊呼声,如同惊雷般炸响了立政殿死寂的空气!一直守候在旁的太子礼治,原本因极度疲惫和悲伤而有些恍惚,此刻如同被冷水浇头,猛地惊醒。他一个箭步冲到龙榻前,重重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握住了先帝那只已经冰凉、只剩下一层苍白皮肤包裹着骨头的手。他的目光同时也看到了母后那伸向父皇的、充满无尽眷恋与告别意味的手,心中顿时如同被万箭穿透,巨大的悲痛和身为人子无法同时兼顾父母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撕裂。

“父皇……母后……”他哽咽着,声音破碎。

殿内所有跪着的人都抬起了头,惊恐而悲痛地注视着这催人泪下的一幕。

先帝礼世民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弱,间隔越来越长。他那双曾经洞察世情、威严无比的眼睛,用尽最后的气力,想要睁开一条缝隙。他的目光涣散地、毫无焦点地扫过床顶的帷幔,扫过跪在榻前痛哭的太子,最终,似乎冥冥中有所感应,那涣散的目光,竟然真的艰难地、一点点地,移向了凤榻的方向。与皇后那遥望的、带着最后一丝光彩的目光,在空气中有了那么一瞬间短暂而无形的交汇。

那一瞬间,仿佛跨越了数十年的岁月,从晋阳起兵时的少年夫妻,到贞观年间的帝后相得,再到如今病榻旁的生死诀别……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

他的嘴唇,极其微弱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翕动了一下。跪得最近的礼治,将耳朵凑近,只听到一丝气若游丝、却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力气的呼唤,那是一个深埋于岁月深处、代表着最亲密关系的称呼——“观……音……婢……”(长孙皇后的小字)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悲痛、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先帝礼世民的头,猛地向旁边一歪,最后一丝游离的气息,彻底断绝。

这位开创了不朽伟业的一代雄主,最终带着对爱女的无尽思念,与对发妻的深深眷恋,龙驭上宾。

几乎是不分先后!就在先帝气息断绝的那一刹那,凤榻上,长孙皇后伸向龙榻的手,仿佛终于完成了最后的等待与牵绊,无力地、轻柔地垂落了下来。

她一直微睁的双眸,也缓缓地、安详地闭上,嘴角甚至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的、解脱般的微笑。她的面容不再有病痛的折磨,只剩下无比的平静与祥和,仿佛终于放下了人世间所有的责任、痛苦与牵挂,去追随她相伴一生、既是君主亦是爱人的夫君了。

帝后二人,竟于同一刻,携手溘然长逝!真正做到了生同衾,死同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立政殿内,烛火停止了跳动,风声似乎也骤然远去。所有人都僵住了,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帝后同日崩逝,这在整个礼唐历史上,亦是前所未有、撼动国本的最大国丧!

紧接着,是死寂之后的总爆发!侍立在侧的太医令,强忍着巨大的震惊和悲痛,颤抖着上前,分别探过帝后的鼻息和颈脉。随即,他转过身,面向殿内众人,用一种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却异常清晰、庄重的声音,高声宣告了这石破天惊的噩耗:

“陛下……驾崩了!”

稍一停顿,更加悲恸地:

“皇后娘娘……薨了!”

这两声宣告,如同丧钟,重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父皇!母后!”

太子礼治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呼,整个人彻底崩溃,伏在龙榻边,失声痛哭。那哭声不再是储君的克制,而是一个骤然失去双亲的孤儿最本能、最绝望的哀恸。巨大的悲伤、突然压在肩上的江山重任、以及瞬间成为“孤家寡人”的凄凉,如同滔天巨浪,将他彻底淹没。

这一哭,如同引信,瞬间点燃了立政殿内积压已久的悲恸之海。所有的宫女、太监、侍卫,乃至那些见惯了风浪的朝廷重臣,再也无法抑制,全都跪倒在地,放声痛哭。哭声震天动地,与殿外呼啸的风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天地同悲的惨烈画卷。帝后同逝,这不仅是一个家庭的悲剧,更是整个帝国的巨大创伤和不可预测的转折点。

伍元照也随着众人,深深地跪伏下去,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她的心脏狂跳不止,内心深处同样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帝后情深,同生共死,这超越生死的感情,这极具悲剧性和象征意义的结局,让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也为之动容,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这不再是史书上冰冷的记载,而是发生在她眼前的、活生生的、充满情感冲击的历史瞬间。

但,系统的提示音和自身命运的阴影,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她刚刚涌起的感性波澜。【系统提示:核心历史事件“帝星陨落”、“凤驭上宾”已同步触发!时代正式更迭!历史进入新纪元!新皇“礼治”自动获得本世界最高优先级!阵营主线任务强制更新:辅助新皇稳定局势,顺利登基,巩固权力!当前宿主生存压力值:100!最高警报!检测到多重隐藏威胁(未识别敌对势力、权力过渡期动荡、宿主自身身份危机)!附加提示:先帝嫔妃安置程序正式启动,宿主人事档案已由内侍省标记为“无子,需依制出家”,目的地预判:感业寺。请宿主做好转移准备。】

混乱与极致的悲痛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殿内哭声响成一片,人人沉浸在巨大的变故中。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尤其是在帝后同时大行的惊天变局之下。就在这片悲声之中,国舅爷、司徒长孙无忌,这位太宗皇帝最信赖的托孤重臣,率先强行压制住内心的巨大悲恸。他用袖子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踉跄着起身,步伐却异常坚定地走到伏在龙榻边痛哭不止的太子礼治身边。

他深吸一口气,用沉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力量的声音,高声说道:“太子殿下!请节哀顺变!臣等深知殿下悲痛欲绝,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先后同日大行,山河破碎,天地同悲,此乃社稷存亡之秋!天下亿万黎民百姓,皆翘首以盼新君!请太子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先帝、先后之遗志为念,即刻继承大统,正位宸极,以安天下民心,以定朝廷百官之心!”

这番话,如同洪钟大吕,在悲恸的海洋中炸响,将众人从纯粹的悲伤中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面前。

礼治的哭声渐渐止歇,但肩膀仍在剧烈地抖动。他似乎哭了许久,才在身旁内侍和几位重臣的搀扶下,勉强抬起头。他脸上泪痕纵横交错,眼睛红肿不堪,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承受的巨大痛苦。然而,就在他抬头的瞬间,那双被泪水浸泡过的眸子深处,除了无法化开的悲伤,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沉重的责任感和属于帝王的威仪,开始如同寒铁般迅速凝聚、显现。他环视了一圈跪满大殿、皆仰望着他的臣工、宗室和宫人,目光沉重而缓慢地扫过每一张脸。

良久,他用一种因哭泣而沙哑,却已然带上了一丝帝王威严和力量的声音,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诸卿……平身。”

众人依言,哽咽着起身,垂首侍立。

礼治的目光再次扫过龙榻和凤榻,痛楚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被坚定取代:“先帝、先后……骤然弃天下臣民而去,朕……心如刀绞,肝肠寸断。” 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自称“朕”,标志着身份的正式转变。“然,诚如司徒所言,社稷为重,江山至上。朕……虽悲痛万分,亦不敢忘身负之重任。”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沉稳和决断:“一切丧仪、登基事宜,皆严格按照祖宗礼制,由司徒长孙无忌、中书令褚遂良,会同礼部、太常寺、宗正寺等有司,尽心办理。务求庄严肃穆,隆重周全,以尽人子之孝道,以安先帝、先后在天之灵!”

“另,”他加重了语气,“即刻拟旨,诏告天下,举国哀悼,辍朝四十九日。京中禁歌舞宴乐,天下百姓皆需谨守国丧之礼。”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却又极其自然地扫过了跪在角落的嫔妃人群,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律法力量,继续说道:“宫中所有先帝嫔御,皆需恪尽孝礼,虔心守制,待大丧之后……一应事宜,依制行事。”

最后那句“依制行事”,声音不高,甚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却像一道冰冷的判决,让跪在下面的伍元照以及所有未曾生育的嫔妃们,心中齐齐一凉,如坠冰窖。感业寺,这三个字不再是想象中的魔咒,而是变成了即将到来的、无法逃避的残酷现实。她们的生命,将从繁华似锦的宫廷,直接转向清冷孤寂的古佛青灯。一些心理承受能力稍差的低阶嫔妃,已经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臣等谨遵陛下圣谕!” 以长孙无忌、褚遂良为首的重臣们,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带着对新君的效忠与对稳定局势的迫切。新皇礼治的权威,就在这双重国丧的巨大悲声与混乱之中,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悄然却坚定地确立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立政殿乃至整个皇宫,都像一架被上了发条的精密机器,开始高速、却有序地运转起来。帝后遗体被宫人以内侍省最高规格,小心谨慎地移灵至早已准备好的寝殿,设置庄严肃穆的灵堂。沉重的丧钟一声接一声,从太极宫响起,传遍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哀诏也由快马加鞭,通传天下。整个礼唐帝国,瞬间被笼罩在巨大的悲痛与不确定性之中。

伍元照作为立政殿的旧人,也被编入了守灵的队伍。她穿着厚重粗糙的麻衣,混在低等嫔妃和宫女的人群中,按照礼官的指示,进行着繁琐而耗时的守灵仪式。每一次跪拜,每一次上香,都让她感到时间正在飞速流逝,内心的焦灼如同野火般蔓延。她必须在新帝正式登基、后宫人员清理程序完全启动、自己被送往感业寺那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之前,将怀中那烫手山芋般的证据交到新帝手中。这不仅是为了揭露真相,为了帝国的稳定,或许,更是为了她自己在那注定清苦甚至危险的尼庵生涯中,能够换取一丝微不足道的生机,一点可能的庇护。这证据,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机会,在帝后崩逝后的第二天深夜,终于再次降临。新帝礼治需要在紧邻立政殿的两仪殿偏殿进行极为短暂的休息,并处理几件万分紧急的政务。殿内人员繁杂,但偏殿的守卫相对松一些。伍元照因为之前曾在立政殿伺候笔墨,且身份低微不易引人注目,再次被掌事宫女指派,获得了一个极为短暂的、进入偏殿为新帝送上一碗提神参汤的机会。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整理了一下素白的麻衣,确认证据稳妥地藏在怀中,然后低着头,双手捧着盛有参汤的漆盘,跟着引路的内侍,一步步走向那间决定她未来命运的偏殿。

偏殿内,烛火相较于正殿的通明,显得有些昏暗摇曳,映照得殿内光影斑驳。新帝礼治刚刚脱下沉重的孝服,只穿着一身素色常服,背对着殿门,站在窗前。他的背影在烛光下显得异常单薄和疲惫,仿佛随时会被那身沉重的担子压垮。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烛光下,他的脸庞清晰可见,憔悴不堪,眼中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显然已是极度缺乏睡眠。然而,那双眼睛深处,却锐利得像鹰隼一般,充满了审视、警惕以及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愤怒和悲伤。

“陛下,参汤备好了。”引路内侍低声禀报后,便躬身退至门外。

伍元照跪下,将漆盘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尽量保持平稳:“陛下请用汤。”

礼治没有立刻去接参汤,他的目光落在伍元照低垂的头顶,停顿了大约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这短暂的沉默,对伍元照而言,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她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审视和压力。

“起来。”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促,“有消息?”他直接切入主题,没有任何寒暄,显然,他记得之前的约定,并且一直在等。

伍元照心中一定,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犹豫和差错。她迅速起身,但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上前一步,不再犹豫,迅速从怀中取出那个用普通布料小心包裹着的小包,双手呈上,同时用极低、却清晰的声音快速说道:“陛下,药罐残渣已验明,此药遇特定试毒之物显幽蓝荧光,乃前朝宫廷记载过的罕见剧毒之兆。先帝久病不愈,恐非天灾难测,实是……有人暗中持续下毒!”

礼治的瞳孔在听到“幽蓝荧光”和“剧毒”时,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一把抓过那个小布包,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打开布包,先是拿起瓷瓶嗅了嗅,然后展开那块绢帕,当看到那即使在昏暗烛光下也隐约可见的、妖异而不祥的幽蓝色痕迹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握住绢帕的手因极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眼中翻涌的杀意和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整个偏殿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

“果然……果然如此!”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而危险,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狼子野心!胆大包天!竟敢谋害父皇!”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胸膛剧烈起伏,才勉强将那滔天的怒火压下去些许。他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伍元照,那目光中充满了审视,也带着一丝刚刚建立的、基于这危险证据的认可:“你……做得很好。冒死取证,忠心可鉴。” 他将证据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仇人的咽喉,沉声道:“此事,关乎国本,干系重大,必须绝密!除你我之外,绝不可再让第三人知晓!朕……自有主张。”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了伍元照一眼,那眼神中似乎掠过一丝对她处境的了然和……或许是一闪而过的考量?他压低了声音,语速更快:“你先回去,一切如常,勿要引人怀疑。守灵之事,照旧即可。待大丧之后,诸事稍定……朕,会对你有所安排。”

这“安排”二字,他说得意味深长。既暗示了他清楚地知道像她这样无子嫔妃即将面临的“依制行事”的命运,或许……也是一种隐晦的承诺?承诺不会让她在感业寺自生自灭?承诺会因她此次的功劳而给予一定的关照?还是……仅仅是为了稳住她,避免节外生枝的权宜之言?伍元照无从判断,但这至少是一线希望,黑暗中微弱的光。

【系统提示:完成关键任务“药饵疑云·证据递交”!获得“新帝礼治”信任度大幅提升!当前信任等级:信赖!获得成就“暗夜孤忠”!奖励:危机预感能力小幅永久提升!警告:知晓核心秘密越多,自身危险性呈指数级增长!感业寺剧情线即将强制开启,请宿主尽快调整心态!】

“奴婢明白,奴婢告退。”伍元照不敢多言,恭敬地行了大礼,低眉顺眼地退出了偏殿。

殿外,风雪依旧肆虐,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抬头望向漆黑如墨、看不到一丝星光的夜空,心中五味杂陈,如同翻倒了调料铺子。证据终于交出去了,完成了阶段性的任务,甚至获得了新帝的“信赖”评价。但她的前途,依旧笼罩在浓雾之中,未卜吉凶。感业寺,那绝不是一个安全的避风港,而将是另一个不见刀光剑影、却可能更加残酷、更加考验人性的战场。新帝那句模糊的“安排”,是希望之光,还是可能引她走向更深远陷阱的诱饵?她无从得知。

国丧的哀钟,依旧在风中呜咽,一声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伍元照知道,她在太极宫的日子,已经正式进入了倒计时。一段充满未知、艰险、与世隔绝的尼庵生涯,正在前方等待着她。而她所揭开的阴谋一角,她所传递出去的秘密,都将随着她的离开,暂时被埋藏在这座被冰雪和悲伤覆盖的辉煌宫城深处,如同冬眠的毒蛇,等待着下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被彻底掩盖,或者……再次破土而出,掀起新的腥风血雨。

【系统提示:新皇登基大典筹备中,预计将于四十九日国丧后举行。宿主命运线分支已强制确认:感业寺。新地图任务“古佛青灯”已预载:主线目标 - 在感业寺中生存下来。支线目标 - 设法保持与宫廷的隐秘联系。长期目标 - 等待时机。任务奖励:未知。任务风险:极高(包括但不限于环境艰苦、人际倾轧、暗中迫害、信息闭塞、生存危机)。请宿主做好万全准备。】

系统的提示为未来定下了灰暗的基调。伍元照裹紧了单薄的麻衣,踏着厚厚的积雪,一步步走回那哭声不绝的灵堂。她的背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渺小和孤独,但那双隐藏在悲伤表情下的眼睛深处,却有一股不甘屈服、顽强求生的火焰,在黑暗中悄然燃烧。宫斗或许暂告一段落,但她的挣扎,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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