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糯正式搬进来的那天,阳光出奇地灿烂,仿佛在嘲笑我阴郁的心情。
她带来了整整十个箱子的物品,把我的公寓变成了一个粉色主题的仓鼠乐园。我的书桌上多了仓鼠造型的笔筒,冰箱上贴满了仓鼠磁贴,甚至连床单都被换成了印有仓鼠图案的款式。
看!我们的家多可爱!她环顾四周,满意地拍手。
我们的家——这个词让我胃部一阵绞痛。短短三个月,我的生活就被彻底重塑,而我却像个旁观者一样无力阻止。
同居第一天,白小糯制定了详细的:晚上十点前必须回家,不能和女性单独相处,手机密码必须共享,社交账号要互相绑定...这份清单足足有三页纸长。
这是为了我们的感情更稳固!她认真地解释,好像这些要求再正常不过。
我勉强点头,暗自决定以后在公司加班——至少在那里我还有一点自由空间。
然而这个计划第二天就破产了。晚上八点,当我告诉白小糯要加班时,她直接带着晚餐出现在公司,当着所有同事的面喂我吃饭,还坚持要等我一起回家。从那以后,我的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怜悯和一丝恐惧。
同居一周后,我发现自己被完全白小糯化了。我的衣柜里多了粉色衬衫,我的咖啡杯换成了仓鼠造型的,我的手机铃声变成了她录制的程默专属起床号。更可怕的是,我开始习惯这种被全方位控制的生活——某种程度上,这甚至让我感到一种畸形的安全感。
至少,我不再需要做任何决定。白小糯包办了一切,从我的穿着到饮食,甚至帮我回复社交消息。我像一只被精心饲养的宠物,只需要接受主人的爱抚和投喂。
但这种平静在第十天被打破了。
那天晚上,白小糯在洗澡时,她的手机响了。我本不想理会,但屏幕上心理医生的备注吸引了我的注意。好奇心驱使下,我点开了那条消息:
「白小姐,请按时服药。下周二的咨询不要忘记。」
药?咨询?我呆立在原地,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性。白小糯从未提起过她在看心理医生或服用药物。我迅速翻看了她的其他消息,发现每周二她所谓的闺蜜聚会实际上是去心理诊所。
浴室水声停了,我赶紧把手机放回原位,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白小糯擦着头发走出来,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程默!帮我吹头发好不好?
我机械地拿起吹风机,手指穿过她湿漉漉的短发,思绪却飘远了。她有什么心理问题?为什么瞒着我?这解释了她的极端行为吗?
程默今天好安静。她突然转身面对我,有心事吗?
没...没什么。我避开她探究的目光,只是工作有点累。
她歪着头打量我,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程默不会骗我的,对吧?
当然不会。我强迫自己微笑。
那晚,我等白小糯睡着后,悄悄搜索了她的名字和心理诊所的信息。经过一番查找,我发现她曾在一家名为阳光心理的诊所接受过治疗。更深入的搜索显示,这家诊所擅长治疗边缘型人格障碍和依赖症。
边缘型人格障碍...这个名词让我呼吸一滞。我迅速查阅了相关资料:情绪不稳定、害怕被抛弃、极端行为模式...每一条都完美契合白小糯的表现。
正当我沉浸在震惊中时,一只手突然搭上我的肩膀,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程默在查什么?白小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甜得发腻。
我慌忙关闭网页,转身面对她。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吓人,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只是...工作资料。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是吗?她俯身靠近,呼吸喷在我脸上,不是在查我的事?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一直在监视我的电脑?
小糯,我...
没关系哦。她突然笑了,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程默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我永远不会对程默撒谎。
这个承诺听起来如此讽刺。她在我身边坐下,出奇地平静。
我有边缘型人格障碍,她直截了当地说,从高中就确诊了。
我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白,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医生说我太害怕被抛弃,她继续道,声音异常冷静,所以会用极端方式留住爱的人。
你...一直在吃药?我小心翼翼地问。
她点点头,但和程默在一起后,我觉得自己变好了,就...停了一段时间。
这个解释让我倒吸一口凉气。擅自停药可能是她行为越来越极端的原因。
小糯,你应该继续治疗...我试图劝说。
不需要!她突然激动起来,有程默就够了!程默会永远陪着我的,对吧?
她的眼神变得狂乱,手指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对吧?她再次逼问,声音颤抖。
我...我会陪着你。我艰难地承诺,但你也得继续治疗,好吗?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好!我听程默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妥协让我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感到一丝不安——她答应得太轻易了。
第二天,白小糯确实去了心理诊所,但回来后情绪异常低落。她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膝盖一言不发。
怎么了?我坐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医生说...她的声音闷闷的,我需要住院治疗。
住院?我惊讶地重复。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说我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对我和对别人都是。
我沉默了。医生说得没错——白小糯的状态确实越来越不稳定。但住院意味着分离,而她显然无法承受这个。
程默,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如果我住院了,你会等我吗?
当然。我下意识地回答。
骗人!她猛地甩开我的手,你会趁我不在找别的女人!然后永远离开我!
小糯,冷静点...
不!我不要住院!她尖叫着,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如果程默逼我去,我就...我就...
她的眼神疯狂,刀刃抵在自己的手腕上。我僵在原地,冷汗浸湿了后背。
好!不去!我们不去!我急忙安抚她,把刀放下,好吗?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放下了刀,扑进我怀里嚎啕大哭。我轻拍着她的背,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天晚上,我偷偷联系了她的心理医生。医生严肃地告诉我,白小糯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擅自停药导致症状恶化,现在甚至有自残和伤害他人的风险。
但她拒绝住院治疗。我无奈地说。
那就需要强制干预了。医生叹了口气,为了她好,也为了你好。
挂断电话,我望着卧室门——白小糯正在里面安睡,像个无害的孩子。
我该如何做出这个决定?强制送她去精神病院?这感觉像是背叛,但继续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被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