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活过来了？”
安斯里德的嘴角还挂着没散去的笑意，气息都没完全稳，声音带着点刚笑过的轻颤，眼神软乎乎的，半点真生气的样子都没有，满是哭笑不得的无奈——这小家伙的戏也太跳脱了，刚摔得跟晕死过去似的，转眼就又活蹦乱跳。
“嗯……不是，我刚刚还晕着呢……”分身趴在地上，脑袋轻轻晃了晃，话没说完就拐了弯，语气带着点撒娇似的执拗，“你动起来嘛！别老坐着，多走走才有劲儿！”
说完，他干脆手脚一摊，像块被黏在地上的软布，头还往胳膊里埋了埋，怎么拽都不动——安斯里德伸手扯他的胳膊，他就顺势往回缩；推他的肩膀，他就往地上沉，活脱脱一副赖皮模样，半点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唉，算了算了，你这戏玩没玩够啊？”
安斯里德叹了口气，语气里的无奈又深了几分，眼底悄悄漫开一丝疲惫。自从灵魂受创后，那蚀骨的痛感就没停过，像细密的针似的，无差别地扎着全身每一处，连动一下都牵扯着疼，骨头缝里都透着酸沉。可他也清楚，一直不动只会让灵魂更凝滞，这小家伙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死缠烂打地折腾他，想让他多活动活动。
“我这老骨头啊，迟早要被你弄散架……哈哈哈哈哈。”
他撑着王座扶手，慢慢坐下，后背往椅背上一靠，笑声里带着明显的倦意，连肩膀都轻轻垮了下来。被分身这么前前后后一折腾，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扛不住了，眼底的红血丝都隐约露了出来，满是藏不住的累，连笑都笑得没力气。
靠在王座上，安斯里德连开口的劲儿都快没了，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只想安安静静歇着，最好能在这王座上一直待着，不用再动。可他心里也清楚，刚才被分身折腾着走了那么多步、笑了那么多次，身上那股因为不动而僵硬的感觉确实散了点，灵魂的痛感好像也被转移了些——这小家伙“胡闹”的方法，还真挺有效。
“哥，扶我，我晕，我真的晕——”分身趴在地上没动，却皱着眉学安斯里德平时无奈的语气，连尾音里那点妥协的调子都像复制粘贴来的，“你别觉得我对剑是装晕，实际上我是真的晕，头都快炸了。”
明明前一秒还在耍赖，此刻装起“虚弱”来，倒有模有样，听得安斯里德都忍不住想笑——这模仿得也太像了。
可他刚想开口怼两句，耳边的哼哼唧唧突然没了声响。安斯里德愣了愣，心里猛地一紧，瞬间没了困意——上一秒还在耳边吵吵嚷嚷，下一秒就悄无声息，这突然的安静，实在让人忍不住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放轻脚步，一步一步挪到分身身边，动作慢得很，生怕牵扯到身上的痛感。先轻轻拽了拽分身的手腕，见没反应，又小心翼翼地抬手探向他的鼻尖——指尖触到温热的气息时，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定，原来是睡着了。
灵魂的蚀骨痛还在浑身乱窜，安斯里德每动一下都觉得浑身发沉，受力根本不均匀，胳膊都在微微发抖。他咬着牙弯腰，艰难地拎起分身的后衣领，像提小猫似的把人往床边带，到了床边也没敢真用力，轻轻把人“放”到床上，生怕吵醒他。
接着又扯过旁边的被子，仔仔细细地把分身露在外面的胳膊掖好，连脚边都掖得严严实实，盖被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宝贝，嘴里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我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他坐在床边，看着分身睡得安稳的侧脸，魂光都变得柔和了不少，声音放得很柔，“我有你吧，真是……有的时候挺有趣，能让我笑一笑；有的时候又把我弄得这么无奈，累得够呛。”
叹气里裹着无奈，却也藏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暖意——有这么个让人哭笑不得、还拼命想让自己好起来的分身，好像这千年的苦难和孤独，也不算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