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回来的兴奋劲儿还没散,现实就甩来一记大耳光——响亮、冰冷,还带着“陆家专供”的logo。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林微光揣着新鲜到账的奖金,拖着陆辰逸去银行存钱,顺带给妈妈汇一笔药费。手续办完,两人晃进常去的咖啡馆,打算用一杯拿铁庆祝“钱包鼓起来”的实感。陆辰逸习惯性掏出那张黑到发亮的信用卡,递给收银小哥。小哥去刷,又回来,脸色尴尬:“先生,这张卡……刷不了。”
“嗯?”他挑了挑眉,随手抽出另一张铂金储蓄卡。还是不行。第三张、第四张……统统罢工。空气瞬间安静,连咖啡机的蒸汽声都像被按了暂停键。
林微光心里“咯噔”一下——戏文里才有的桥段,居然砸到真人头上?
陆辰逸没再掏卡,直接掏出手机,扫码付掉两杯咖啡的钱。动作潇洒,脸色却一点点沉下去,像有人往他脸上泼了墨。他低头划开手机银行,界面蹦出一排刺眼的红色提示—— 储蓄账户:冻结。 信用卡账户:冻结。 投资账户:冻结。 整整齐齐,像被谁一刀切成冰棍。
林微光凑过去瞄了一眼,呼吸瞬间卡住——陆家来真的?说冻结就冻结,连缓冲带都没有?这意味着,除了手机里那点零碎零钱,陆大少爷瞬间变成“陆零花”——连一杯咖啡都要精打细算。
这不是简单的“不给钱花”,是把尊严按在地上摩擦。她甚至能想象陆震霆冷笑的样子:“不是硬气吗?那就尝尝硬气的代价。”
“没事,我这儿有。”她立刻把自己的钱包拍到桌上,声音拔高,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轻松,“我的就是你的,先刷我的卡,咱不至于被咖啡难倒。”
陆辰逸看着她,眸色深得像刚磨好的墨,情绪翻滚却一句话没说。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老头子铁了心让我尝‘现实’的滋味,行,我尝。”
离开咖啡馆,车子驶向他常住的高级公寓,却在门口被保安拦下—— “陆先生,您的门禁权限被锁定,请联系业主确认。”
得,住的地方也被一锅端。林微光明显感觉到身旁人气压骤降,侧脸线条硬得能削铅笔。他缓缓倒车,把车停在路边,手指敲着方向盘,节奏却乱成一团。
车厢里安静得可怕。夕阳把公寓楼照得金碧辉煌,却照不进车里——那里只有低气压和冷硬的沉默。她偷偷瞄他,心里揪成一团:再骄傲的人,被亲爹当众扒光尊严,也会疼吧?
她伸手,轻轻覆在他攥着方向盘的手背上,掌心相贴,温度互换。他微颤了一下,转过头,眸子里是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狼狈与怒火。
“陆辰逸,”她声音不大,却一字一顿,“记得我说过什么?——我们共同面对。”
她指向那栋华丽却冰冷的公寓,语气甚至故意带上点轻松:“不过换个地方住。我宿舍小,挤得下你;或者,我们一起租个房子,自己交房租,自己买咖啡,不也挺酷?”
她努力让语调轻快,眼睛却认真得发亮——她在告诉他:失去豪宅、失去黑卡、失去特权都没关系,她还在,他们还能并肩。
男人眼底的寒冰终于出现裂缝。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像要把骨头捏碎,却带着奇异的安心。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哑却坚定:“好,我们租房子。”
车子调头,驶离那栋曾经象征“高高在上”的公寓。后视镜里,金色大楼渐渐缩小,像被关上的旧世界大门。前方是未知,是合租、是挤地铁、是精打细算的日常,但他们紧握的双手,比任何黑卡都更有力量。
当晚,两人就窝在林微光狭小的宿舍里,用手机浏览租房信息。一张张小图刷过,价格、地段、采光,一条条对比,时不时爆发小争吵—— “这间采光好,可太贵!” “那间便宜,但地铁要走二十分钟!” “这间有阳台,可以种花!” “……好,听你的。”
争吵声中,却弥漫着奇异的甜蜜——第一次,他们为“我们”的未来做预算,为“我们”的舒适讨价还价,为“我们”的小窝挑选窗帘颜色。贫穷却鲜活,窘迫却自由。
半夜,房源终于敲定——一间小公寓,三十平米,有阳台,离学校两站地铁,租金咬咬牙能承受。交定金那一刻,林微光长舒一口气,伸个懒腰,笑得见牙不见眼:“以后请多关照,室友。”
陆辰逸揉了揉她发顶,声音低却清晰:“是‘我们’。”
窗外,夜风吹动新换的窗帘,月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像给未来铺了一层银霜。账户冻结的绝境,反而成了他们并肩的起点——退路已断,前路却亮得耀眼。
因为,从今往后,房租、水电、咖啡、面包,都是“我们”的战场,也是“我们”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