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的气泡在水晶吊灯底下噼啪作响,像一群急着看热闹的小精灵。私人会所被包得严严实实,门口站着俩黑西装,耳麦闪红光,活像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庆功宴正到嗨点,年轻艺术家们端着杯子互相吹捧,声音大得能掀翻屋顶。
“初心·新象”刚闭幕,口碑炸成烟花,媒体版面一水儿的好评。微光站在人群中间,深蓝礼服简单得不像话,却硬是被她穿出了高定味儿。脖子上的项链是旧芯片改的,闪着冷金属光,跟陆辰逸胸口那枚胸针遥相呼应——一个是画笔,一个是电路,缠成无限符号,低调秀恩爱,闪瞎单身狗。
有人举着香槟冲过来:“林总监!这回看谁还敢喷我们被资本包养!”话音没落,旁边几个小伙伴齐刷刷点头,笑得牙花子乱飞。微光举杯碰了一下,目光却越过这群笑脸,溜到宴会角落——那边站着几个生面孔,西装笔挺,表情像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打得响。其中一个是《艺术前沿》的新出版人,上周刚被“瀚海文化”收购,而瀚海背后的老板,姓赵。
陆辰逸顺着视线扫过去,手指在微光腰侧轻轻捏了一把,声音压得极低:“放心,我心里有数。”脸上还在笑,笑意却像被冰箱冷冻过,带着冰碴子。
派对持续到半夜,音乐熄了,香槟塔也塌了,众人散场,留下一屋子狼藉。第二天一早,毒蛇出洞。一篇署名“观火”的长文爬满各大网站首页,标题文绉绉:《“初心·新象”:新资本下的艺术景观与价值再思考》。点进去,字句看着温和,实则句句带刺——
“星光基金会=高级包装车间?
陆辰逸的文化基金=资本渗透艺术的特洛伊?
参展作品风格整齐划一,是不是提前被市场口味调教过?
当创作起点绑死资本诉求,‘初心’还纯吗?‘新象’是不是只是新款包装盒?”
刀不见血,却刀刀往根上砍。文章没骂谁,却把整锅汤撒上老鼠药,谁喝谁心里犯嘀咕。
影响来得飞快。中午,一位行为艺术家来电,支支吾吾说要“再考虑”;下午,两家社区艺术空间发邮件,档期“突然冲突”,合作无限期搁置。连楼下咖啡师都问:“哎,听说你们展览是提前彩排好的?”气得法务部小姐姐当场翻白眼。
画室里,微光盯着屏幕,手指气得发抖。陆辰逸推门进来,递了杯冰美式,苦味混着冷气,一下子把怒火压下去半截。他扫了一眼文章,冷笑:“赵芮升级了,不玩泼粪,改玩心理暗示。她想让我们自己乱阵脚。”
“那就发文怼回去?”
“不,越怼越上热搜,正中下怀。”陆辰逸把平板一扔,眼神透着狠劲,“她质疑‘初心’,我们就甩出更野的初心;她嘲笑‘新象’,我们就搞出更炸的新象。基金会下一步——非营利,边缘群体,艺术教育,全程直播,账目公开,一分钱差价都不给她留。”
话落,他伸手揉了揉微光头发,像在顺猫毛:“别气,用行动扇她脸,比写小作文爽多了。”
微光深吸一口气,点头,火气转成斗志。可谁都知道,这只是开场白,真正的挖角大戏还在后头——
几天后,基金会运营总监火急火燎冲进来,嗓子劈叉:“田野要跑路!瀚海旗下画廊给他开出三倍补贴,还包明年亚洲巡回个展!”
田野,雕塑界新晋黑马,上次展览被买家围着抢,风头正劲。他要是跳槽,等于当众扇星光基金会一耳光,还是带响的那种。
赵芮的挖角刀,终于落下。第一波,先撬墙脚;第二波,估摸着就该直击地基了。
微光合上文件夹,面色平静,眼底却燃着一把火:“想玩?那就陪到底。”
窗外,天阴得像罩了层铁皮,闷得人喘不过气。可雷声越大,雨点才越狠。无声的硝烟,已经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