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马蹄莲被扔进垃圾桶时发出闷响,像给暗战敲了记丧钟。照片里,微光颈间的项链被红笔画成靶心,圆圈鲜艳得刺目。陆辰逸盯着那叠“礼物”,指节咔哒作响——游戏升级,对方把“警告”写成了“索命”。他直接按下最高级应急按钮:巴黎增派最精锐的安保,公寓里三层外三层过筛子,连插座孔都被内窥镜掏了一遍;旧金山这边,律师团连夜起草律师函,白家所有关联企业被同时“关照”,合作案一个接一个“技术性暂停”。最后,他拨通白父电话,声音冷得能掉冰碴:“管不好你闺女,我就替你管,代价你未必付得起。”那头的老人沉默三秒,只回一句“我尽力”,便挂断——显然,疯狗已脱绳。
表面风平浪静。微光窝在画室,对着新画布发呆,主题“守护”,灵感来自某人无处不在的“后台运行”。她不知道窗下有便衣蹲守,也不知道快递车被拦下检查了三遍,只觉安全感满到溢出,连半夜猫叫都听起来像摇篮曲。陆辰逸的视频依旧轻松——融资顺利、甜品店推出直邮马卡龙、甚至约了一场“云端约会”——两人同时按下播放键,老电影片头曲一起响起,他举桶爆米花对着镜头隔空碰杯,笑纹直达眼底。她抱着平板,笑得滚到地毯上,完全没注意屏幕那头,他眼下的青黑重得能滴墨。
玛莱区的画廊邀请来得突然。馆长亲自来电,语气热络:“小型私展,只请圈内人,来喝杯香槟?”安保先踩点,路线、出口、附近地铁站全画成红圈,确认无异常,才放人出门。当天下午,微光踩着石板路,裙摆扫过墙角青苔,像闯进一幅活过来的油画。展览不起眼,作品却尖刻,她逛得正起劲,完全没注意到街对面那辆黑色厢货,车窗贴了反光膜,像深渊镜子。
返程时,暮色压城。她刚踏出画廊台阶,货车突然打火,引擎咆哮,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叫,直愣愣冲过来!保镖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推向墙角死角,自己侧身挡住冲击路线。金属车头擦着肩膀刹住,车门“哗啦”滑开,两个鸭舌帽壮汉跳下车,伸手就要抓人。保镖反手一肘,当场把一人鼻梁干出血;另一人刚抬臂,被同伴的警棍敲中小腿,惨叫一声跪地。周围游客尖叫四散,咖啡杯滚落在地,热气和尘土一起升腾。壮汉见势不妙,连滚带爬钻回车厢,货车轰鸣着逃进迷宫般的小巷,尾灯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微光被按在墙角,心跳声大得盖过一切,耳膜嗡嗡作响,指尖抖得如同风中的树叶。回到公寓,热水灌进喉咙,寒意却从骨头缝里往外冒。视频里,陆辰逸脸色比巴黎夜色还沉,声音压得极低:“我明早到。”航班信息随即发来,像一份空降的救急电报。
惊魂还没散,另一颗炸弹悄然引爆。深夜,她开橱柜找水杯,手肘碰倒一个不起眼的香料罐——“前任租客遗留”标签早被忽略。罐子落地,碎成几瓣,里面滚出的不是干花,而是微型电路板和一颗纽扣电池,指示灯虽然熄灭,仍散发出冰冷的金属光。窃听器?什么时候被塞进厨房?又偷听了多少?所有和陆辰逸的深夜私语、行程讨论、甚至情侣间的呢喃,可能早已成为第三人的下酒菜。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天灵盖,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她僵在原地,耳边回荡着雷诺阿的口头禅:“撕碎表皮,触碰血肉。”如今,表皮已被撕开,血肉暴露在空气里,而暗处的獠牙,正闪着寒光。风暴正式登陆,浪漫之都亮起红灯,下一回合,不是画布上的博弈,是真刀真枪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