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督箱挂在娱乐城大堂第三天，就被举报信塞得满满当当。最上面那封是赤脚大仙写的，用朱砂画了双增高鞋垫，旁边批注：“雷公的锤子又砸坏了南天门第三根柱子，皆因鞋垫打滑——建议天庭禁止销售此类‘危险品’。”
我正用铁拐头撬开箱锁，王半仙抱着个新账本跑过来，封面烫着“三界联营收支明细”，边角还沾着桂花糕的碎屑。“师兄，玉帝今早偷偷来存了五十两银子，说是‘赔偿KtV麦克风损耗费’，但我查了监控，他明明是把银子塞进了监督箱底下的暗格。”
话音未落，箱底突然“咔哒”一声弹开，露出个巴掌大的小匣子。里面没有银子，只有块刻着“天庭审计司”的青铜令牌，令牌背面刻着串小字：“七月初七，瑶池大会，玉帝拟用娱乐城流水冲抵蟠桃宴亏空。”
铁拐头突然在掌心发烫，抬头看见师傅的虚影正趴在监控摄像头旁边，手里举着个啃了一半的猪蹄：“傻小子，这令牌是老君偷偷放的。他昨晚在火锅区煮螺蛳粉时，听见玉帝跟卷帘大将说要‘借’娱乐城三个月营收，说是给王母办寿宴，实则要填补他给东海龙王的赌债。”
虚影消散时，猪蹄骨掉进了监督箱，正好砸中封新的举报信。信封上印着地府的黑印，打开一看，是阎王用朱砂写的：“玉帝在KtV包场时，让黑白无常把‘地府团建费’记在‘天庭公务支出’里，共计十八坛孟婆汤——附监控截图三张。”
我刚把截图存进U盘，太白金星抱着个算盘冲进大堂，算珠打得比点歌机还响：“杨总管！不好了！王母娘娘查了玉帝的私房钱账户，发现他给‘瑶池小仙女’转了笔‘娱乐城代言费’，但那小仙女根本没露过面！”他往我手里塞了张传票，“这是地府发的，说玉帝欠了忘川河游船公司三百年的船费，要拿娱乐城的麻将桌抵债。”
正说着，卷帘大将扛着个麻袋闯进来，麻袋里滚出堆金灿灿的东西——是二十个纯金打造的麻将牌，每个牌面上都刻着“玉帝专用”。“杨总管，陛下说这些是‘抵押物’，让您先把地府的传票压一压。”他压低声音，“其实是王母发现他藏私房钱，把金条都熔成了麻将，让我找地方藏。”
我把金麻将锁进保险柜时，发现里面多了个锦盒。打开一看，是何仙姑的荷花精油，瓶底的“私”字被改成了“公”，旁边压着张纸条：“玉帝让玉兔精把这批精油卖给凡间的化妆品商，利润存进‘天庭福利基金’——实则是他的私人账户。”
当天下午，王母带着七仙女突袭SpA区，手里举着本厚厚的账册。“你看这‘瑶池贡品损耗’，”她指着某页，“上个月领了三百瓶荷花精油，说是给众仙做SpA，结果我查了出库记录，有两百瓶进了广寒宫的地窖。”她突然把账册往桌上一拍，“玉帝说要办‘三界和谐晚会’，让你从娱乐城拨二十万两当经费，你可别答应——他是想借机把金麻将偷偷运出去。”
我刚点头，玉帝就穿着龙袍钻进来，身后跟着扛摄像机的天兵。“小杨啊，”他对着镜头招手，“今晚的晚会直播就定在娱乐城，你看这舞台能不能再豪华点？用天河的星星串成帘子，再让凤凰鸟来当灯光——费用记在‘天庭文化建设’里，保证不亏！”
直播开始前，吕洞宾突然把我拽进KtV储藏室。酒葫芦里飘出卷录像带，画面里是玉帝和东海龙王在麻将房密谈：“等晚会赚了打赏，先还你一半赌债，剩下的用娱乐城的月营收抵……”
“这录像带得交给王母。”吕洞宾往我兜里塞了包桂花糕，“昨晚我看见哪吒把风火轮当奖品，说是‘天庭特供’，实则是用娱乐城的铜料熔第十三章：监督箱里的乾坤与跑调的仙乐
监督箱挂上娱乐城大门的第三个清晨，我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惊醒。趴在二楼窗台往下看，赤脚大仙正踮着脚往箱子里塞举报信，信纸边角还沾着增高鞋垫的胶印；不远处，土地婆举着放大镜研究箱壁上的“三界监督”四个金字，嘴里念叨着“这鎏金厚度不够，怕是玉帝又克扣了工料”。
“师兄，地府刚发来电报。”王半仙抱着个冒烟的电报机冲进房，电报纸上的字迹被墨晕染得模糊不清，“说是阎王连夜召集了十殿阎罗，要给监督箱捐个‘幽冥款’，还说要派黑白无常轮流值勤，防止玉帝偷偷撬锁。”
我刚把电报折成纸船，铁拐头突然在掌心转了个圈，锈迹褪成道金光，映出师傅蹲在云头的模样。他手里举着个新啃的猪蹄，油汁滴在监督箱的顶盖上：“小子，这箱子是个好东西，能照见人心底的小九九。你且去看看今早的举报信，有惊喜。”
监督箱的锁是王母亲手换的，钥匙由仙凡两界代表各执一半——仙界是太白金星，凡界是个卖糖葫芦的老汉，据说去年玉帝在娱乐城吃霸王餐，被他追着要了三条街的钱。两人凑在一起开锁时，太白金星的算盘珠子响个不停：“张老汉，您可得把好关，昨天玉帝让卷帘大将送来的‘天庭要务’信封，我摸着手感就不对，八成是假账。”
箱子刚打开条缝，里面的信件就像潮水般涌出来，最上面的那封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炼丹炉，旁边写着“太上老君用娱乐城的火锅汤兑炼丹水，说是‘阴阳调和’，实则省了他的千年雪莲”。落款是“被熏晕的排风系统”。
“这排风系统成精了？”王半仙捡起张印着火锅油的信纸，上面的指印赫然是老君的，“前天我还看见他往炼丹炉里倒麻酱，说要炼‘香辣金丹’，结果炸得整个火锅区都是芝麻。”
正说着，太上老君背着个布兜闯进来，兜口露出半截炼丹炉的炉腿：“小杨啊，你可别信这些诬告！”他往吧台上倒出堆黑乎乎的丸子，“这是我用火锅底料炼的‘百味丹’，吃一颗能尝遍酸甜苦辣，我这是给娱乐城添新项目呢！”
话音未落，监督箱突然“哐当”一声自己关上了，箱壁上浮现出段影像——老君偷偷把火锅区的牛油都刮进炼丹炉，嘴里还念叨“省了三年的猪油钱”。影像最后，排风系统的扇叶上沾着片金丹碎屑，正冒着黑烟咳嗽。
“罢了罢了。”老君耷拉着胡子往SpA区走，“我赔我赔，把我新炼的‘美颜丹’抵给排风系统，让它也尝尝成仙的滋味。”
处理完老君的案子，太白金星抱着个账本追过来，账本上贴着张KtV的点歌单，吕洞宾的名字后面画了串糖葫芦：“杨总管，您看这个！吕洞宾昨晚包场唱了通宵，点了八十八首《天仙配》，酒水单上却只记了一壶茶——肯定是让牡丹仙子偷偷结的账，这算不算是‘规避监督’？”
我正翻着KtV的监控录像，屏幕上突然跳出段画面：吕洞宾唱到凌晨时，突然把话筒递给个穿粗布衫的老汉，老汉握着话筒哭得直打嗝，说自己是凡间的戏班班主，毕生梦想就是在天庭唱一次《天仙配》。吕洞宾不仅免了他的入场费，还让土地公送了两斤桂花糕。
“这账我来结。”牡丹仙子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鬓边别着朵娱乐城的玫瑰，“他说凡间的戏班快散了，想录段天庭版的《天仙配》回去当念想。那些酒水钱，记在我‘瑶池演出费’里。”她往监督箱里塞了张戏班的合照，背面写着“有些账，算不清才好”。
中午刚过，监督箱突然发出阵震天响，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个扎着红绸的礼盒，礼盒上的卡片写着“玉帝赠给王母的赔罪礼”。王半仙刚要拆开，箱底突然弹出张纸条，是张果老的毛驴用蹄子写的：“礼盒夹层里有本小金库账本，玉帝怕被发现，让我驮着绕了十八圈才敢送来。”
果然，礼盒底层的锦缎下藏着本牛皮账册，第一页就记着“三月初五，卖娱乐城的废旧点歌机，得银五百两，存于广寒宫桂花树洞里”。最荒唐的是“四月初二”那笔：“让雷公假装劈坏娱乐城的避雷针，索赔三千两，实则给玉兔精买了台织布机。”
“这老东西，花样还挺多。”王母不知何时飘到身后，凤冠上的珠子叮当作响，“昨晚他说要给我个惊喜，原来是怕我翻他的私房钱。”她抓起账本就往凌霄宝殿的方向走，“你且等着，我让他把桂花树洞里的银子都掏出来，给娱乐城添个‘凡间戏台’——听说凡间的皮影戏比天庭的歌舞好看多了。”
傍晚时分，玉帝耷拉着脑袋来娱乐城“自首”，身后跟着扛着织布机的玉兔精。“小杨啊，”他往监督箱里塞了张存折，“这是我所有的私房钱，你拿去修戏台。”存折的余额栏写着“负八百两”，下面还画着个哭脸，“其实……我卖废旧点歌机的钱，都给凡间的孤儿院买了棉衣。”
监督箱突然“咔嗒”一声弹开，吐出张泛黄的纸条，是卖糖葫芦的张老汉写的：“腊月里见玉帝在凡间的集市上给冻僵的孩子裹棉袄，还说自己是娱乐城的杂役。”纸条背面贴着张照片，玉帝穿着件打补丁的棉袍，正举着糖葫芦逗孩子笑。
“陛下，这账……”我刚要开口，铁拐头突然发出阵金光，在墙上投射出段画面：年轻的玉帝蹲在南天门下，给个饿肚子的小仙童分桂花糕，嘴里念叨“等我以后有了钱，就建个能让所有人吃饱的地方”。
“戏台的钱我出。”张老汉突然扛着糖葫芦架子走进来，身后跟着群凡间的戏班艺人，“我们把各地的好戏都搬来，不收娱乐城一分钱——就当是谢玉帝那年给孤儿院送的棉衣。”
夜幕降临时，娱乐城的后院已经搭起了戏台。吕洞宾抱着琵琶弹起了凡间的小调，何仙姑用荷花精油给戏服上的绣线染色，连太上老君都把炼丹炉改成了戏台的暖炉，炉子里飘出股桂花糕的甜香。
我坐在监督箱旁翻看新的举报信，大多是些温暖的抱怨：“建议给土地婆的放大镜镶金边，她总说看不清账目”“要求玉帝唱《天仙配》时不准跑调，上次把牡丹仙子的耳朵都听红了”“申请让黑白无常值勤时带点地府的桂花酥，监督箱的锁都饿瘦了”。
铁拐头在掌心轻轻发烫，师傅的声音混着戏班的唱腔传来：“小子，这监督箱哪是查账的，是让三界众生知道，规矩里该有温度。”远处的戏台上传来玉帝跑调的歌声，他正跟着戏班唱《天仙配》，王母在台下笑得凤冠都歪了。
王半仙举着新账本跑过来，上面的“玉帝消费”一栏画着个大大的笑脸，备注是“今日唱跑调赔偿：给全场仙凡免单，用私房钱补上”。监督箱突然自己打开，飞出只纸鹤，鹤翅上写着“新举报：建议给玉帝请个凡间的声乐老师，学费记在娱乐城‘文化建设’账上”。
我望着戏台前攒动的人影，仙界的神仙和凡间的百姓挤在一起嗑瓜子，连黑白无常都摘了帽子，跟着调子晃脑袋。铁拐头映出的功德簿上，“仙凡同乐”四个字正泛着金光，比监督箱上的鎏金还要亮。
“杨老板！”哪吒举着串跑过来，上插着面小旗子，写着“监督箱今日休班，大家去看戏啦”，“张老汉说要给监督箱也做件棉袍，天冷了，别冻着它的小心脏。”
远处传来太上老君的吆喝：“谁要尝尝我的‘戏台暖炉金丹’？甜的！”
我笑着往戏台跑，月光透过娱乐城的霓虹，在地上织出片温柔的光。监督箱的锁轻轻咔嗒一声，像是在笑。原来所谓的监督，从来不是冰冷的规矩，而是让每个藏在账目后的真心，都能被看见、被珍惜。就像玉帝跑调的歌声，虽然难听，却暖得像刚出炉的桂花糕。
而这娱乐城，终将在这些跑调的、热闹的、带着烟火气的声响里，长出更温柔的模样——毕竟，连监督箱都开始期待明天的举报信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