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选择吧。”
王座之上的顾梵，伸出手，发出最终的邀请。
“是作为我的‘原型机’无知地被格式化，还是……在知道灭亡的结局下，陪我玩一场决定世界归属的游戏？”
这他妈算哪门子的选择题？
一个是被直接枪毙，另一个是看完自己的枪毙预告片再被枪毙。
有区别吗？
顾凡胸中那股被压抑的怒火，在这一刻，反而化作了极度的冷静。他迎着那道居高临下的视线，一步未退。
“说出你的赌约！”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点动摇。
这干脆利落的回应，让王座上的顾梵，那张充满了疯狂与蔑视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错愕。
他似乎没想到，这个在他眼中漏洞百出，即将被清理的“原型机”，在见识了【妖皇庭】的冰山一角和上个文明覆灭的真相后，还能站得这么直。
有趣。
“三年。”
顾梵伸出三根手指，那冰冷的意念在整个白骨巨城上空回荡，仿佛九天惊雷。
“以三年为期。三年后，我的【妖皇庭】将举行开国大典，届时，我会邀请你，和你的斩妖司，前来‘观礼’！”
邀请？观礼？
狗屁！
这是最后通牒，是赤裸裸的战书！
一场以三年为倒计时，以两个文明的存亡为赌注的最终决战！
谁输，谁就将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连同其所代表的道路与信念，一同化为历史的尘埃。
顾凡的大脑在疯狂运转。
三年。
这个时间，不是顾梵随口说的。这意味着，他整合全球妖族，建立起一个能彻底碾压华夏的庞大帝国，也需要三年的时间。
这既是死线，也是……机会！
一个能让华夏从顾梵那无休止的骚扰战中，获得宝贵喘息之机的机会！
必须抓住！
“公平竞赛？”顾凡的意念化作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指王座上的帝王，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你所谓的竞赛，就是一边在赛场上跟我比谁跑得快，一边派人去敲断我的腿？还是说，你那高高在上的【妖皇庭】，只会用这种偷鸡摸狗，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激将法。
低级，但有效。
因为他赌的，是顾梵那份源自【黑火种】，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的傲慢！
白骨巨城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王座上的顾梵没有立刻回应，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似乎在审视着顾凡这个小小的“bUG”，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片刻之后。
一声充满了傲慢与不屑的轻笑，在顾凡的脑海中响起。
“如你所愿。”
顾梵竟然坦然接受了这粗劣的激将。
“从此刻起，我对你们那脆弱不堪的基础设施的‘修正’，将全部停止。”
他站起身，俯瞰着顾凡，那姿态仿佛神明在俯视一只试图挑战规则的蝼蚁。
“我要让你，让全世界都亲眼看着，你们是如何在绝对‘公平’的环境下，依旧被我，被进化的洪流，远远甩在身后！”
“我要让你在最彻底的绝望中，承认你的‘守护’，是多么的可笑与无知！”
成了！
顾凡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
他成功了！
他用一场豪赌，用对方的傲慢作为赌注，为百废待兴的华夏，硬生生争取到了三年宝贵的，不受干扰的和平发展时间！
这是战略层面上，一次巨大的胜利！
“三年之后，我会亲手为你送上贺礼。”
顾凡的意念不再有任何退缩，反而化作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直刺顾梵。
“一份让你永生难忘的贺礼。”
“我等着。”
顾梵重新坐回王座，意念冰冷而残酷。
“等着你和你的文明，一起作为我登基大典上，最华丽的祭品。”
赌约成立的瞬间。
轰！
整个精神世界轰然破碎。
宏伟的白骨巨城在顾凡的视野中寸寸断裂，暗红色的天空化作亿万碎片，连同那高踞王座的帝王身影，一同卷入崩塌的时空乱流。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撕扯力，狠狠攥住了顾凡的意识。
盘膝而坐的顾凡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巨锤正面击中。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前不再是白骨巨城，而是冰冷的合金墙壁。
下一秒，喉头一甜。
“噗！”
一口混杂着黑色碎块的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溅落在身前空无一物的基座上，触目惊心。
精神世界的对决，其凶险与消耗，丝毫不亚于一场真刀真枪的搏杀。
但顾凡的眼睛，却亮得吓人。
那里面没有战后的疲惫，只有一种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疯狂与决绝。
吱呀。
厚重的合金门向一侧滑开。
秦风，苏晚晴，赵瑞，于刚四人焦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们看到顾凡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刚松了口气，随即就注意到了他身前那滩不详的血迹。
“老顾！”
秦风第一个冲了过来，刚想开口，却被顾凡抬手制止了。
顾凡擦去嘴角的血，看着一张张写满了担忧与焦灼的脸，用一种沙哑却无比清晰的音量，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脑宕机的消息。
“全国警报，可以解除了。”
指挥中心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解除？
赵瑞第一个没忍住，他怀里的平板都忘了拿稳，整个人往前抢了两步。
“解除？老大你疯了？你是不是被那东西搞坏了脑子？外面的工业区还在瘫痪，能源网还在掉线，你现在说解除警报？”
“他不会再出手了。”
顾凡扶着基座，缓缓站起身。胸口那个空洞传来的阵阵虚弱感，让他每做一个动作都异常艰难。
但他站得很稳。
“我跟他打了个赌。”
顾多看着一脸错愕的众人，平静地丢下又一颗重磅炸弹。
“我们有三年的时间。”
这句话，让整个指挥中心的气氛，从焦灼瞬间转为一种荒诞的迷茫。
三年？
跟那个能随时抹除一切的幽灵，谈了三年的停战协议？
这怎么可能？
顾凡没有解释。
他拖着重伤的身体，一步一步，从众人之间穿过，走向通往指挥中心的大门。
他的背影孤独，却又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然。
秦风看着他的背影，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第一次失去了所有光彩。
于刚默默地立正，对着那个背影，敬了一个无声的军礼。
苏晚晴的指尖在虚拟光幕上飞速划过，试图从这匪夷所思的结果中，推演出任何合理的逻辑，但最终，她所有的模型都指向了“不可能”三个字。
顾凡走到门口，停下脚步。
他没有回头。
那股从噩梦世界里带来的，一直被他深深压抑的决绝与疯狂，在这一刻，第一次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仿佛带着金石之音。
“启动‘燎原’计划，最终阶段！”
“全民备战！”
所有人都是一震。
只听见顾凡最后的指令，带着冰冷的杀意，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