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携着满室笑语踏出房门时,上官飞燕早已快步迎了上来。她垂着眼,耳尖泛着薄红,声音里裹着几分歉疚:“天香,对不起。是我不好,没顾着你的感受,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如你,才会幼稚地想压你一头。”话落,头垂得更低,连指尖都轻轻攥着衣角。
伏天香见状,脚步未顿便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掌心的暖意透过衣袖传过去。她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软得像浸了蜜:“飞燕你傻不傻,方才本就不是你的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轻轻晃了晃两人相挽的手臂,眼尾弯出好看的弧度,“再说,我还觉得自己不如你呢。你呀,就是比我还爱多想。咱们往后可是要当姐妹的,心里有话只管直说,别悄悄藏在心里,好不好?”
上官飞燕被伏天香挽着胳膊的动作惊得一怔,垂着的头缓缓抬起,眼底还沾着未散的水光,却在触到对方含笑的眼眸时,慢慢松了攥着衣角的手。她鼻尖轻轻动了动,声音还有点发闷:“真、真的不怪我吗?”
她轻轻拍了拍上官飞雁的手背,语气软得像春日里化雪的风:“你呀,年纪小心思倒重,往后有我护着,哪用得着总跟自己较劲。”
“好啦好啦,哪儿来这么多客套话!”江子安笑着上前,长臂一伸便将两人揽进怀里,掌心轻轻拍了拍她们的后背,语气里满是爽朗的暖意,“往后啊,咱们就该热热闹闹的,管它什么前尘小事,只论眼下开心,要一辈子都这样笑盈盈地在一块儿!”
他说着,还故意晃了晃搂着两人的胳膊,眼底盛着亮闪闪的光:“走,咱们吃饭去,客栈已经被我包下来了,咱们去找阿龙跟伏天娇热闹热闹,今晚不醉不归!”
伏天香被江子安突然的动作逗得笑出了声,伸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你倒会来凑热闹,刚还在旁边看我们说话不吭声呢。”
“嘿嘿嘿,我这不是不方便插嘴吗。走走走吃饭去。”说着揽住两人就往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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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安心情正是轻快的时候,见察木龙正独自坐着,便凑上前笑着打趣:“阿龙,就你一个人?我大姨子呢?说起来,往后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你姐夫了?”
察木龙面色依旧沉静,只淡淡开口:“天骄去天山派分部了,说要做个了断。”
“了断?能有什么事要特意了断?”江子安满脸不解,下意识转头看向伏天香。
“还能是什么,”伏天香撇了撇嘴,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察木龙,“师姐是去交还掌门令牌的,她早决定不回天山了。先前下山时,她是假意应了师父回去后接任掌门,不然咱们哪能这么顺顺当当地出来。”
这话刚落,江子安刚含进嘴里的茶水猛地喷了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缓过劲后,他脸色骤变:“你说什么?交还掌门令牌?这剧情怎么这么耳熟!糟了!天香,快带我去天山派分部,晚了说不定你师姐就出事了!快!”
脑海里模糊的记忆碎片骤然清晰,江子安抓着伏天香的手腕就往外冲。伏天香被他这急慌慌的模样弄得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事了?”
察木龙见江子安神色急切,不似玩笑,也立刻迈开脚步追了上去。
身后的上官飞燕还没反应过来,看着三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又气又急地跺了跺脚:“哎!你们等等我啊!怎么连句话都没说清楚就走了!”说着也急忙跟了上去。
江子安跨出客栈大门,也顾不上惊世骇俗,手扣住伏天香的手腕,足尖一点便冲天而起。
金光骤然暴涨,一条鳞爪分明的金色龙影裹挟着猎猎劲风,径直朝着城外疾驰而去,留下满街仰望的人群与那消散不去的龙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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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令牌?”沈鹤年声音一沉,面色瞬间笼上层阴霾,眼底藏着难掩的愕然与燥热。这枚他朝思暮想、几乎要刻进骨子里的信物,在伏天娇手中竟似成了无关紧要的寻常物件。原本已经熄了的念头如同被火星燎到的枯草,骤然又在心底烧了起来。
伏天娇却未看他神色,转头望向另一侧:“二师叔既也在此,便劳烦您将这令牌带回山门,交还师父。”话音落时,她眼底先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愧疚,仿佛想起师父平日的嘱托与疼爱,但下一秒,那抹柔软便被如寒玉般的坚定彻底覆去,“就说……天娇不孝,往后再不能承膝下、尽孝心了。”
沈鹤年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色,面上却依旧端着平稳无波的神情,仿佛只是寻常关切。
“你当真决定了?为了一个男人,竟要放弃天山派掌门之位?”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惋惜,目光却紧紧锁在伏天娇脸上。
“嗯。”伏天娇点头,眼底瞬间漾开细碎的幸福光芒,“天娇心意已决,从此江湖纷争、门派重责,都与我无关,我只想陪着他,一起远走天涯。”
“哎,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再多劝,你好自为之吧。”沈鹤年强压着心头翻涌的狂喜,指尖微微发颤地将一封书信递过去,“这是掌门让我交给你的信。”
“师父的信?”伏天娇接过,眉宇间浮起几分疑惑,随即展开细读。
不过片刻,她脸上的幸福便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愧疚,还掺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怎么了?掌门在信里可有什么交代?”沈鹤年适时开口,语气里的询问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哎……”伏天娇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感动与愧疚,“师父他……他竟什么都知道。他说,我之前假意答应接任掌门,他都看在眼里。还说,不管我将来能不能和察木龙走到一起,天山派的掌门之位,永远都给我留着。”
“什么?!”沈鹤年猛地拔高声音,脸上的平静再也绷不住,“掌门怎么能这么做!天山派掌门需断情绝爱、终生不得嫁娶,这是祖上传下的规矩!他居然为了你破了规矩,简直荒唐!”
此刻他心底的嫉妒如同烈火烹油,烧得他几乎要发狂,凭什么伏天娇能轻易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一切,连门派铁律都能为她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