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收起纸张，背上装备包。他走出演武场，脚步没停。夜风从北面吹来，带着一丝铁锈味。他低头看了眼腰间的检测仪，屏幕上的波形还在跳动。
子时三刻，他抵达落霞峡谷北口。月光被云层遮住，四周只有虫鸣断续响起。他取出符笔，在左手掌心画了一道隐匿符纹。灵气流转，皮肤泛起微光，随即消失。流风步启动，身体贴地前行，像一道影子滑过草丛。
前方五十步，两队九黎战士持骨矛巡逻。他们步伐一致，每十二息来回一次。陈玄停下呼吸，等第一队走过后，迅速穿过空档。泥土踩上去松软，没有发出声音。
刚越过警戒线，识海中的青铜鼎突然震动。一行信息浮现：“腐殖酸浓度超标370%，符合蚀灵蛊三级培养基特征。”他立刻低头看向脚下，土色偏黑，表面有一层薄霜状结晶。
还没来得及后退，腰间传音符炸裂。碎片飞溅，云昭的声音从残片中传出：“快退！那是蚀灵蛊的培养基！不可接触！”声音只持续半秒，随后彻底熄灭。
话音落下瞬间，草丛中三十支骨箭破空而出。箭矢呈扇形覆盖前方十丈，速度极快，箭尖泛着幽绿光泽。陈玄身体本能后仰，同时大脑开始运算：初速度约45米每秒，发射角平均32度，空气阻力系数取0.12。若以最小安全距离切入，可在第0.6秒完成腾挪。
他右脚蹬地，借力跃起。在空中强行拧身，避开第一排箭矢。但第二波紧随其后，封死了所有直线退路。他目光锁定其中一支飞行轨迹稍慢的箭，计算落点偏差，抬腿踩上箭尾。
反作用力将他弹向侧方。他顺势再踏第二支箭杆，第三次借力跃至一块巨岩之后。落地时单膝触地，右手撑住岩石稳住身形。检测仪仍在背包里，毫发无损。
岩石背面干燥结实，远离毒土区域。他靠墙坐下，快速检查仪器状态。共振器信号正常，传感器未受损。他取出寒玉盒，打开盖子，用符笔挑取一小撮黑色泥土样本放入其中。盒子合拢后，寒气外溢，冻结了内部可能激活的蛊卵。
他重新连接投影符阵，调出刚才采集的地脉数据。波形图显示，地下三尺处有规律性脉冲，频率与九黎战书残留能量完全一致。这说明此地不仅是培养点，还是一个信号中继站。
远处传来低沉的号角声。九黎营地开始换防，火堆亮度增强。他贴紧岩壁，关闭所有发光装置。背包里的检测仪轻微震动，提示周围魔气浓度正在上升。
他不敢久留，决定撤离。起身时发现右靴底部沾了一小块毒土。他立即脱下鞋子，用符火烧尽外层布料，再以寒玉擦拭内衬。确认无残留后才重新穿好。
流风步再次启动，他沿原路折返。这次选择更高处的山脊线，避开低洼地带。行进途中，检测仪捕捉到一处异常热源，位于营地西南角。温度比周围高出十七度，且持续稳定。
他停下脚步，调整共振器灵敏度。通过三次短频扫描，确认热源来自一座半地下建筑。屋顶覆盖枯草和兽皮，内部有金属反射信号。结构类似药王谷记载的“蛊炉”，用于恒温培育剧毒生物。
这个发现超出预期。原本只想验证沙盘模型，现在却找到了实际生产节点。他记下坐标，准备回去后叠加星图分析其他可能位置。
继续南行三百步，进入一片碎石坡。这里没有植被，地面坚硬，适合快速移动。他加快速度，预计半个时辰内可脱离敌营范围。
就在即将离开警戒区时，检测仪突然报警。屏幕上出现一组逆向追踪信号，来源不明，但频率与之前监听“理道联盟”的死气寄生体相同。敌人已经察觉有人潜入。
他立刻切断通讯模块，拔掉定位晶核。背包里备用电池还剩两块，足够支撑传感器运行到安全区。他改走Z字路线，每隔五十步变换方向，防止被锁定。
翻过一道矮丘后，视野开阔起来。前方是峡谷南坡，长满低矮灌木。他知道云昭会在那边接应。按照约定，她会点燃一盏无焰灯作为信号。
但他没有直接靠近。先绕行半圈，从东侧迂回接近。途中用共振器扫过地面，确认没有埋设机关傀儡。直到看见那盏悬浮在半空的青色小灯，才放慢脚步。
云昭站在灯下，霜魄剑横在身前。她看到陈玄出现，抬起左手打出一道灵光。这是暗号，表示周围安全。
陈玄走上前，把寒玉盒递给她。“这是土壤样本，含有高浓度腐殖酸，是蚀灵蛊的培养基。”
云昭接过盒子，眉头皱起。“你碰过了？”
“处理过。”他说，“没让毒素接触皮肤。”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点头。“你还能走？”
“能。”
“那就别停。”她说，“我感应到北方有大队人马移动，可能是后备军。”
两人并肩向东南方向行进。走了不到一里，陈玄忽然停下。检测仪屏幕闪烁，显示出一组新数据——空气中飘散着微量孢子颗粒，成分与样本一致。
“它们已经开始扩散了。”他说。
云昭握紧剑柄。“你的意思是……”
“不只是用来对付修士。”他抬头看向远处村落的方向，“普通人也会中招。”
她没说话，只是加快脚步。
陈玄跟在后面，手摸了摸背包侧面的传感器接口。记录已完成，数据完整。只要回到太一阁，就能建立预警模型。
他们穿过一片密林，前方就是安全区边界。一道溪流横贯而过，水声清晰可闻。
云昭正要踏石过河，陈玄突然伸手拦住她。
他的检测仪发出蜂鸣，指针指向溪面。
水面平静，但仪器显示水下有大量微小气泡持续上升，携带某种有机物质。
他蹲下身，用符笔蘸了一滴水，滴在试灵纸上。纸面迅速变黑，边缘卷曲。
这是被污染的征兆。
他低声说：“这条溪流……已经被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