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怀秀说道:“长安十三家顶级青楼都会派出台柱子参选,这一次我希望青妹妹获胜。”
唐叶就有点纳闷,“获胜之后,不是会被更多达官贵人盯上,更难脱离这烟花秀场?”
成怀秀摇摇头:“恰恰相反,但凡荣膺花王,便有机会脱身了。”
唐叶确实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怎么说?”
成怀秀解释,花王竞选关系一座楼子的知名度,能够获胜自然名声大噪,会成为生意最好的青楼,足以日进斗金,竞争想当然激烈非常。而评判则以观者投簪花数量为标准,每朵簪花就代表十两纹银,所以通常每个姑娘背后都会有人鼎力支持,这种推手按规矩都是姑娘自行选择,被称之为簪花客,不过,为了夺魁,一般都会选有头有脸有名气的大人物。这些簪花大佬会发动关系帮衬,除了金钱,还会雇佣才子写诗文推波助澜。
一旦获胜,该楼会得到盛名和半数簪花银,首先会获得寻常经营多年都无法获得的财富。虽说青楼可能会流失台柱子,但相比带来的好处而言,就不值一提了,何况台柱子能再选。尤其这花王选拔是很长时间以来惯有的节目,也不是一家两家能左右的,那就不如尽力夺魁。
对于姑娘来说,除了能获得大量银钱之外,会拥有赎身之权,这是自花王大赛开办以来,行业内不成文的规矩,而这才是不少花魁热衷于参加的缘故。
毕竟没人愿意一直待在青楼,像她们这种人,基本是奴籍,和青楼都签有卖身契,不得到青楼允许自己是无法脱离的,就算有人愿意出大笔银钱,青楼也不会想放过摇钱树,即便青楼肯了,大部分也会卖给达官贵人,姑娘很难有主动挑选之权,可谁不希望让自己喜欢的人来赎身?至于银钱,半数簪花已经足够,何况还有自己攒下的私房钱。
当然,簪花大佬不可能没有好处,从惯例来讲,他们会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通常都会独占佳人。
文素青的情况很糟,她虽然并非犯官之后,但本身有命案。当初就是因为父亲殴打母亲,被她失手打死,好在因为并非故意,只被判贬为奴籍,交给教坊司。后来被教坊司卖给了归雁台。这终身奴籍,使她根本脱身无望。
何况归雁台作为四大名楼之一,幕后东主是五宗八阀中郑家,他们不放手,谁敢强买。最重要的是,东主本人根本不会放过文素青,因为被她失手打死的烂赌鬼老爹就是东主郑阳的小舅子。
所以,她唯一能看到脱离归雁台的办法,似乎只有夺得花王桂冠,那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趁热打铁,就算郑家也不好意思公然违背行业规矩不放人。
唐叶有点纳闷:“成姑娘为何与我说这些?刚才我和青姑娘的确是个误会,您心知肚明……”
他之所以发问,是发现成怀秀叙述中,看着自己的眼神若有深意。
成怀秀微微一笑:“我希望唐公子做素青的身后支持者。”
唐叶愣住:“等等,等等。我可没那么多银子买簪花去砸。”
成怀秀点头:“这簪花客未必就要用银子砸,花王大赛竞争如此激烈,想获胜必然要有过人之处。公子有所不知,很多时候姑娘们会找知名舞师、乐师传授技艺,或者寻才子赋诗文。怀秀知道,唐公子曾半首诗成全公孙,以公子之才,若能在文道方面推波助澜,素青胜算必将大幅度提升。”
唐叶明白了,找自己是为宣传造势。
成怀秀道:“公子一诗万金难求,必定将素青推向巅峰,且公子与公孙大娘子……呃,熟识,还能请公孙指点,胜算极高。还有,公孙大娘子如今入主教坊司,权柄在握,能够为青妹妹提供荫蔽。”
原来如此……
唐叶沉思一下,却摇摇头:“唐叶在长安只想平安度日,没想过凑这些热闹,恐怕要让楼主失望了。”
成怀秀认真道:“但凡成功,必有厚报。”
唐叶还是拒绝:“素青姑娘恩客众多,成楼主人脉广泛,这件事大可找其他人出面。”
成怀秀道:“可惜素青看不上男人,而在怀秀看来除公子之外又没有极具把握之人,最重要的是……”
她看着唐叶的眼睛:“公子人品正直。”
“正直?”唐叶还是第一次听人用正直来形容给自己,心里感觉怪怪的,说自己阴损的、蔫坏的、滑头的都有,偏生没听过这个词。
成怀秀道:“西城施三娘,我们虽然交往不多,但三娘为人怀秀心中有数,能被她看中,以姐弟相称,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果然,成怀秀很不简单,难怪任知之都说此女城府极深。
“哈哈,我还和侯宝临这等市井泼皮交往呢。”
成怀秀只是笑笑:“那么萧真人呢?”
没想到,对方居然连自己和萧蓝衣的交往都知道。张张嘴,终于道:“只是懒这方面脾气相投……”
成怀秀莞尔:“公子何必自污,只是请公子帮个忙罢了,事成之后,怀秀愿送上大笔金银,若公子喜欢,素青也愿意,怀秀愿意促成好事……”
唐叶一愣,慌忙摆手:“这从哪说的,在下对青姑娘没任何非分之想。”
“哦?”成怀秀眨眨眼:“素青堪称绝色,公子难道不想纳入府中?”
唐叶果断摇头:“天下美食多了,我还都往碗里划拉啊。”
成怀秀道:“莫非公子早有意中人?比如,公孙……”
唐叶更连连摆手:“都没有的事,在下只想消停点生活就好。像素青姑娘这等佳人,不知道多少达官贵人盯着,唐叶可不敢瞎掺和。”
成怀秀看着他若有深意:“公子与萧真人、侯大将军相交,长安权贵理应不惧。”
唐叶道:“不惧也没必要得罪。”
成怀秀却似乎没有放弃,眼神反倒越发深邃:“绯红楼案呢?公子难道当真是因公孙大娘子被动卷入?”
“实话实说就是这么回事。”
“不……以我对玄琉璃的了解,她不会轻易委托什么人,虽然怀秀不知两位真实关系,但雪娘在公子府上。”
唐叶眉头微动:“这说明什么问题。雪娘不过一只猫。”
成怀秀微微摇头:“公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难道玄琉璃当真没说过我们二人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