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隐秘通道重返地面,外界依旧是那片死寂的黑色砾石荒原。但小队中的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林烬身上那显着的变化。他如同脱胎换骨,气息深不可测,仅仅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和安全感。
“大人,您……”巴顿感受到林烬体内那更加磅礴却无比内敛的力量,独眼中充满了敬畏。
“无碍。”林烬微微摆手,目光已然投向了远方——那是从报废匕首和大祭司记忆中得到的确切坐标,“缄默圣堂”的方向。
“出发。”
没有多余的废话,车辆再次轰鸣,沿着既定路线,向着归墟教团的核心老巢疾驰而去。
这一次,林烬信心更足。经过静滞之湖的洗礼,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新的高度,血穹臂铠完成了初步的融合升华,更重要的是,暂时屏蔽了“猩红之眸”的敌意感知,让他可以更加专注于眼前的敌人。
根据指引,“缄默圣堂”位于一片被称为“永夜大裂谷”的极深处。那里是连辐射阳光都难以触及的地方,大地撕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伤口,据说连接着某些不可名状的虚空缝隙。
越是靠近永夜大裂谷,环境变得越发诡异。光线暗淡,气温骤降,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虚空能量。寻常生物根本无法在这里生存,只有一些适应了虚空的扭曲怪诞的暗影生物在裂隙间游荡。
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空间的不稳定褶皱,如同透明的肥皂泡,一碰即碎,后面是光怪陆离、充满危险的亚空间景象。
车辆早已无法通行,被丢弃在一处隐蔽的岩缝中。四人徒步前行,依靠林烬的感知和伊莱亚斯的学识,艰难地躲避着空间裂缝和虚空生物的骚扰。
终于,他们抵达了裂谷的最深处。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如同被巨斧劈开的黑色山崖。山崖的底部,是一个巨大的、仿佛通往地心深处的洞穴入口。
入口处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却散发着极其浓郁、令人窒息的虚空能量和暗影气息。洞口边缘,匍匐着两头巨大的、如同由阴影和紫色水晶构成的虚空猎犬!它们没有眼睛,依靠能量感知,散发着堪比之前“清道夫”的恐怖波动,显然是守护门户的可怕生物。
这里,就是“缄默圣堂”的入口!
“虚空畸变体……而且是被驯化的……”伊莱亚斯声音干涩,“教团竟然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如何通过这两头强大的守护兽,悄无声息地进入圣堂?
林烬眼神微眯,感受了一下体内那经过静滞之湖调和、蕴含了一丝微妙虚空特性的力量,又看了看臂铠上那已经与自身融为一体的水滴印记。
一个计划浮现心头。
他示意巴顿和艾莉留在远处警戒,然后独自一人,缓缓走向那洞口。
就在他踏入两头虚空猎犬感知范围的瞬间!
两头巨兽猛地抬起头,“看”向林烬的方向,发出无声却震慑灵魂的咆哮!浓郁的虚空能量在它们口中凝聚!
然而,林烬并没有攻击,也没有防御。他只是缓缓抬起右臂,血穹臂铠上流转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模仿自仪式匕首和大祭司记忆的特定虚空能量频率!
同时,他将那经过调和的、蕴含泪潭气息的能量内敛到极致,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块冰冷的、无害的石头。
两头虚空猎犬的动作猛地一滞!它们那简单的思维无法理解这种矛盾的存在——既带有“主人”认可的虚空频率,本身却又散发着一种让它们不安(静滞之湖洗礼后隔绝了母体敌意,但泪潭气息本身对虚空生物仍有微弱排斥)的气息。
它们陷入了短暂的困惑和判断之中。
就在这迟疑的刹那!
林烬动了!
静滞之域!
他以自身为中心,猛地释放出经过强化的、源自静滞之湖的领域性能量!
一股无形的、令万物凝滞的力场瞬间笼罩了两头虚空猎犬!
它们凝聚的能量、抬起的爪子、甚至思维,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虽然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
但对于林烬来说,已经足够!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两头巨兽的中间缝隙一穿而过,直接没入了那漆黑的洞穴入口之中!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静滞力场效果过去,两头虚空猎犬才恢复过来,它们困惑地互相“望”了望,似乎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溜过去了,但又无法确定,最终又缓缓匍匐了下去,继续守卫。
洞穴之内,是另一片天地。
一条宽阔的、由某种黑色发光水晶天然形成的回廊向下延伸。回廊的两壁并非岩石,而是不断扭曲、变幻的暗影帷幕,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空气中回荡着空洞的风声和若有若无的、诱惑的低语。
这里就是“虚空回廊”,通往缄默圣堂的真正道路。
林烬收敛所有气息,如同暗影般在回廊中快速穿行。他的感知提升到极致,躲避着回廊中自然形成的虚空陷阱和偶尔飘过的、没有实体的暗影幽灵。
回廊深不见底,仿佛没有尽头。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变化。
回廊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散发出幽暗紫光的洞口。洞口之外,传来更加集中、更加狂热的虚空能量波动,以及……无数人压抑的、集体的吟诵声!
缄默圣堂,就在眼前!
林烬悄无声息地潜到洞口边缘,向下望去。
眼前的景象,即使是以他的冷静,也不由得心神一震!
下方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地下空腔!空腔的中央,悬浮着一座完全由苍白巨骨和扭曲金属搭建而成的倒金字塔形祭坛!祭坛的顶端,并非指向天空,而是指向空腔底部一个不断旋转的、深不见底的暗紫色虚空漩涡!
祭坛的周围,密密麻麻地跪满了数以千计的归墟教徒!他们全都穿着统一的暗紫色斗篷,低着头,发出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集体低语吟诵!他们的能量通过祭坛,被源源不断地注入那个虚空漩涡之中!
而在倒金字塔祭坛的各个平台上,站立着数十名气息强大的主教和长老!他们引导着仪式的进行。
最引人注目的,是祭坛最底部,最靠近那虚空漩涡的地方,摆放着三把由巨大未知生物脊椎制成的骸骨王座!
其中两把王座空着。
而中间的那把王座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最简单的黑色麻袍,没有任何华丽装饰,脸上覆盖着一张没有任何孔洞的光滑白色骨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得仿佛蕴含了整个虚空的紫色眼眸。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却仿佛是整个仪式、整个圣堂、甚至这片虚空回廊的绝对中心!
一股难以形容的、超越了之前大祭司甚至“猩红之眸”一丝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整个空腔!
林烬的心脏猛地一缩。
归墟教团真正的最高领袖——缄默教皇!
而他正在进行的仪式……那虚空漩涡中隐隐传来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他们不是在召唤,而是在……试图稳定和扩大一个已经存在的虚空通道?!通道的另一端,连接着什么?
林烬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狩猎的目标,已然出现。
但这一次,猎物强大到了极致,而且似乎正处于一个至关紧要的关头。
机会与风险,从未如此巨大地并存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