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黑水兵解带来的束缚,如同烧红的铁链,深深烙入魔蛇的脖颈。那黑色纹路与渗入的残魂,不仅禁锢其行动,更在持续吞噬魔元,带来钻心蚀魂的剧痛。魔蛇剩余的六颗头颅疯狂甩动,魔血如瀑喷洒,试图挣脱这来自荒古的死亡缠绕。
然而,这束缚,也彻底点燃了魔蛇最后的疯狂与怨毒。
“蝼蚁……蝼蚁!!!都要死!!!”
中央第九首发出扭曲的尖啸,它不再试图同时攻击林逸和苏瑶,而是将所有残存的力量,包括被吞噬、被压制的魔元,尽数灌注于两颗相对完好的头颅之中。一颗头颅獠牙暴涨,缠绕着终结一切的寂灭黑光;另一颗头颅口器张开,喷吐出腐蚀万法、污秽神魂的浊浪!
目标,直指因李黑水之死而心神剧震、禁术出现一丝涟漪的——苏瑶!
它要一击必杀,彻底粉碎这该死的封禁!
两道攻击,一道蕴含极致的物理毁灭,一道直指灵魂与本源,交织成一道死亡螺旋,所过之处,空间不是碎裂,而是直接化为虚无的“无”之领域!速度之快,超越了思维,几乎在魔蛇发动的同时,便已降临至苏瑶头顶!
风无痕的万丈冰墙,挡不住这凝聚了魔蛇最后本源的舍身一击。
苏瑶的禁术天秤,在这绝对的毁灭面前,那金色的锁链亦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眼看苏瑶就要香消玉殒,连带着封禁失败,魔蛇脱困……
一直沉默着,以剑元与生命支撑冰墙的风无痕,动了。
他没有嘶吼,没有咆哮,甚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原本清冷如冰泉的眼眸,此刻深处,仿佛有某种东西……碎了。
是那追求剑道极致的执念?是那孤高绝顶的骄傲?还是……对这人世最后的留恋?
无人得知。
人们只看到,他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无痕剑。
那柄伴随他无数岁月,斩妖除魔,象征着北冥剑宗骄傲传承的神兵,发出一声清脆的悲鸣,剑身之上,湛蓝的光华如同回光返照般炽烈到极致,然后……
“咔嚓……”
一道裂纹,自剑颚处蔓延,瞬间遍布整个剑身。
“剑灵……‘守人间’。”
风无痕轻声低唤,如同呼唤挚友的名字。
下一刻,无痕剑轰然爆碎!
但不是毁灭性的冲击,而是化作一团无比纯粹、无比凝聚的蓝白交织的光晕——极致的北冥寒冰剑意,与风无痕温养数百年的本命剑元,以及……那诞生于剑中,与他心意相通、共同成长的剑灵,全部融为一体!
光晕暴涨,瞬间膨胀,化作一道半透明的、身形修长的人形虚影。那虚影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澈而坚定,倒映着这满目疮痍的人间。它张开双臂,没有去阻挡那毁灭螺旋,而是以一种无比轻柔、却又无比坚定的姿态,向前一拥——
竟将那肆虐的万丈魔蛇,连同那两道致命的攻击,一同……拥入了怀中!
“嗡——!!!”
无法形容的爆炸发生了。并非巨响,而是一种规则的湮灭与重塑。极寒的剑意与炽热的魔元,守护的执念与毁灭的疯狂,在这拥抱中激烈对撞、消融。
冰与火的双极之力,化作一圈圈蓝红交织的光环,不断冲刷、磨灭着魔蛇的魔躯。
“区区剑灵……也配挡我?!!”魔蛇发出惊怒的狂啸,最后两颗头颅疯狂撕咬,獠牙与浊浪狠狠贯穿了剑灵“守人间”的肩膀。
剑灵虚影剧烈震颤,光芒急速黯淡,但它拥抱的双臂,却没有丝毫松动。它低头,仿佛看了一眼下方废墟中挣扎的生灵,又仿佛看了一眼身后气息衰败的风无痕,那模糊的面容上,似乎流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然后,它用尽最后的力量,将魔蛇连同那毁灭性的能量,向着更高、更远的虚空……推去!
轰隆!!!
最终的爆炸在苍穹之巅绽放,如同一场凄艳而壮烈的烟火。剑灵“守人间”的虚影,连同魔蛇那两颗拼死反击的头颅,在这终极的湮灭中,一同化为漫天飘零的光点,缓缓消散。
风无痕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其中甚至夹杂着内脏的碎片。他脸色惨白如纸,气息瞬间跌落谷底,本命剑碎,剑灵陨灭,对他而言,是比死亡更重的道伤。他再也无法维持万丈冰墙,身形一晃,单膝跪倒在地,唯有手中,还死死握着那已彻底失去灵性、化为凡铁的剑柄。
魔蛇,九首已去其八!仅剩中央那伤痕累累、魔光黯淡的第九首!
但代价是,李黑水兵解,风无痕剑碎灵陨,林逸昏迷,苏瑶……亦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