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初步合作，秦真和祝玉妍也放下戒备，谈论武学。
主要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不谈论武学，难不成谈论风月？！
何况祝玉妍身居高位，气质雍容中带着魅惑，仪态万千、风情万种亦非虚言。但毕竟连外孙女都有了，年轻的时候还周旋在石之轩、鲁妙子、霸刀岳山以及等等之间，秦真实在是敬佩不已，避而远之。
他倒是很想打听一些江湖秘辛，但毕竟交浅忌言深。而武林中人，谈论武学是最好增进友谊的交际手段之一。
直至月上中天，祝玉妍意犹未尽，起身告辞。
临走时，还带走了秦真给的见面礼，一部由江湖上流传最广的基础内功《吐纳功》推衍而来的《行气诀》。修至最高境界，可达大宗师之境，且一路畅通无阻，绝无瓶颈。
唯一的弱点，修行缓慢，至少需要一甲子昼夜苦修不辍，且破境后再无道路，需要自行推衍。
算是秦真给出的实力证明。
但这门《行气诀》，与魔门中人狂飙突进的一贯修行路线相悖，必然少有人能耐得住性子修行。
若是真有魔门中人耐得住性子，修行此门《行气诀》，一甲子苦修下来，任他雄心壮志、狼子野心，都要尽皆化为尘埃，一心向武。
祝玉妍走后半月，毫无音讯。
秦真也不以为然。单是窥探到天魔大法的些许奥秘，就小赚一笔。在纯阴真气的演化上，再次前进了一步。
这天，徐茂公差人来找秦真，说是有宋家之人前来，想见一面大宗师。
会客厅内，秦真和徐茂公，以及李蓉蓉，三人共同接待了宋家来人。
互通身份后气氛明显活络起来。
宋家前来的正是宋家二爷，江湖上号称地剑的宋智，宗师级高手。
瓦岗方面派出军师徐茂公和政务二把手李蓉蓉，礼节上给足了宋家面子。
一番交际，宾主尽欢。四人这才进入正题。
“秦先生，我此行是为了寻求和瓦岗军的合作。”
徐茂公和秦真视线相对，默契已生。
“恕贫道冒昧，宋大侠。宋家盘踞岭南，贵家主更是封号镇南王，瓦岗则地处山东，双方相隔数千里。在下实在不解，为何宋家会大费周章，派宋先生亲自前来，与瓦岗合作？”
“不瞒徐军师，我家大兄虽领镇南王封号，实为朝廷眼中钉肉中刺。先帝在时，就时常欲要收复岭南。新帝继位时，宋家已经做好面对朝廷大军的准备。”
“所以，前有伍云召起兵，后有我瓦岗闹出大动静。你们宋家想要支持瓦岗不倒，吸引朝廷注意力”
“徐军师此言差矣。你我两方合则两利。”宋智人如其名，智珠在握。
“一来，瓦岗距离登州太近，朝廷大军转瞬即至。二来，朝廷可以随时封锁周边物资进入博州的渠道，海路还有登州水军镇守。而我宋家虽与朝廷有隙，但运送一些物资进出博州，还是不成问题。”
瓦岗三人组视线交汇，达成共识。接下这份善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不知宋家能为瓦岗提供哪些物资支持，瓦岗又能为宋家做些什么？”
涉及具体的交易，自然由政务方面的李蓉蓉出面最为合适。
宋智见大宗师和徐茂公默不作声，也坦然接受了瓦岗有女子主事的现实。
江湖上女子为首的慈航静斋和阴癸派，皆是一时豪杰。宋智久经江湖，见多识广，自然毫无轻视女子之色。
“这一趟，在下带来千石食盐，足够二十万人一月所需，以表诚意。瓦岗若有何需求，也可直言相告，宋家会尽力筹措。”
李蓉蓉虽吃惊宋家的大手笔，但更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当然，更没有白吃的早餐和晚餐。
“既如此，为了长久的交易，我瓦岗也不能占宋家便宜，就以古玩字画和典籍作为交易。还请宋家派驻精通此道的好手落脚金堤关，专司估价和交易事宜。”
瓦岗军查抄博州九县的豪强大户，钱粮为势力根本，不可轻动。古玩字画对于瓦岗众人一文不值，而典籍这东西，无非就是抄录费点功夫，实则毫无损失。
宋智欣然允诺。他也不愿意一直为瓦岗输血。双方以交易的形式，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宋家出物资就让瓦岗和朝廷死磕，哪怕是宋智最大胆的梦，也不敢心怀此念。
有了良好的开端，李蓉蓉顺势和宋智商议下一次的交易所需，以及借助宋家的商路，打通博州物资对外的渠道，以免哪天真被朝廷封锁博州进出路径。
虽然博州州城还在朝廷手中，大概率朝廷舍不得放弃州城。但未雨绸缪，亦是应当。
随后，就粮食、精盐、布匹、人才培养等多个方面，瓦岗和宋家达成了一系列的协议。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宋缺给秦真的亲笔信，里面谈到了当今顶尖高手，也有请秦真教导宋家后辈之义。
这倒不是宋缺送来质子，实则是宋家子弟对宋缺敬为天人，失了武者血勇之气。小辈还好，宋智和宋鲁兄弟尤其严重，甚至阻碍了通往更高境界的脚步。
秦真心中有数，在信中应下此事，顺便附带了一些刀法精义。
由于学过《天刀九式》又将其融入本身的《万象刀法》，秦真的刀法精义在很多方面和宋缺不谋而合。二人就这样成为了未曾谋面的笔友。
有了良好的开端，宋家和瓦岗的合作也陆续拉开帷幕。
又十天，阴癸派的初期物资终于到了。
祝玉妍派出心腹，不仅带来了大笔的金银，还送来了东溟派的武器购买渠道。
即使瓦岗势力壮大，新筹备独立铸造武器的部门，但现成的武器购买渠道，依旧可解燃眉之急。
显然，祝玉妍验证过《行气诀》的可能性，虽然门人大多不愿修行，但蕴含的大宗师理念做不得假，足以让阴癸派传承丰厚几分。
以祝玉妍的智慧，不能立刻将《行气诀》全部化入天魔大法，但借其理念，将阴癸派武学急于冒进导致的后力不足之缺陷削减些许，还是难不倒她。
正是如此，祝玉妍方才愿意履行承诺外，额外为瓦岗提供东溟派的武器购买渠道。
若不是碍于阴癸派和东溟派的诡异关系，祝玉妍早就直接将武器运入瓦岗了。
还是熟悉的会客厅，这一次却只有秦真和李蓉蓉招呼祝玉妍。
“秦先生，你那门功法好是好，却与本派根基不甚契合。不知先生可有教我？”
“祝宗主，我听闻两派六道传自百家，不知贵派继承哪家学说？”
“自然是兼容并包。”祝玉妍理所当然地道。
呵呵，秦真心底嗤笑。阴癸派确实传自百家，然而在多年的争斗中早已背离初衷。
“祝宗主此话不实啊。若是贵派真的贯通百家，又岂会屡屡败在佛门分支慈航静斋之手？致使邪王隐遁江湖，不知所踪。”
“若是祝宗主你真的学贯百家，区区天魔大法十八层，又怎会成为你的阻碍？”
“还有，祝宗主你若真贯通百家，甚至不用百家，只要一家学说窥得真谛，又岂会母女离心，家破人亡？”
秦真越说越放肆，句句都在揭祝玉妍的伤疤。
李蓉蓉都惊呆了。小叔一向温和，这还是第一次对人如此不留情面。
祝玉妍又惊又怒，明明双方刚达成合作，气氛融洽。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新晋大宗师会发出如此狂妄之言。
黑色轻纱下的唇角微张，身周三尺之地气势凝固，祝玉妍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福临心至一般，祝玉妍看向身边的李蓉蓉，那双闪耀的双目和多年未见的女儿是如此相似。一股暖流奇迹般从心田生出，浇灭了所有怒火。
当年，自家女儿亦是如此明媚张扬，却因一时不慎，被边不负钻了空子。又碍于阴癸派风雨飘摇，未曾及时处理，寒了爱女的心。这才致使骨肉分离，天涯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