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道峰的晨雾刚被灵泉的金辉染透,耕脉组的弟子们就扛着锄头下了田。阿山正弯腰给新种的青禾苗松土,指尖泛着淡淡的绿光 —— 这是他跟着林烨练了三个月的凡心术,虽不精通,却能让禾苗扎根更快。田埂上,李阿婆提着竹篮走过,里面装着刚煮好的灵米粥,分给劳作的弟子:“多吃点,这米是去年灵田收的新米,养身子。”
传心组的木棚里,苏织正领着十几个凡民弟子念《凡心经》,木桌上摊开的真本泛着柔光,“守护” 二字被阳光照得格外醒目。小丫坐在最前排,手里攥着灵脉草编的小铃,跟着苏织念得格外认真,铃身的红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 “叮铃” 声。
凡心碑前,周师傅正用暖火打磨那把新锻的短锤,锤身上的守凡纹在火光中跳动。林烨站在碑旁,指尖拂过碑上的四域地图,青冥域梦界之门的标记依旧明亮 —— 昨夜他与柳清歌商议,待守道峰局势稳定,便启程前往梦界探寻混沌真相,却没料到,一场来自修道域最高权力的风暴,已在悄然逼近。
“嗡 ——”
灵泉边的传讯灵镜突然发出刺耳的震颤,打破了守道峰的宁静。镜面原本映着的灵泉景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威严的金色光晕,光晕中,一道身着玄色龙纹锦袍的身影缓缓浮现 —— 那是修道域主的虚影,面容隐在光晕后,只露出一双带着威压的眼眸,目光似能穿透镜面,落在守道峰的每一寸土地上。
“修道域诸宗、诸派、诸凡民听令!” 域主的声音透过灵镜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惊雷般炸响在守道峰上空,“近日‘凡心之道’盛行,蛊惑人心,动摇修道根基,致灵脉紊乱、宗门失序,实为异端邪说!”
木棚里的诵读声戛然而止,苏织快步走到灵镜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田埂上的弟子和凡民也纷纷停下动作,围拢过来,眼里满是疑惑与不安。小丫攥紧李阿婆的衣角,小声问:“阿婆,域主爷爷为什么说凡心之道是邪说呀?苏大娘说这是好道呢。”
李阿婆没说话,只是将小丫护在身后,目光紧紧盯着灵镜 —— 她活了六十年,从未见过域主亲自下诏,更没见过这般严厉的措辞,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灵镜中的域主继续说道:“现诏令如下:其一,即刻废除凡心之道,销毁所有《凡心经》抄本,私藏者以‘助逆’论处;其二,守道峰即刻散伙,凡心碑就地损毁,不得留存;其三,守道峰主事林烨,携‘伪凡心术’相关人等,于三日内前往域主府束手就擒,听候发落;其四,凡反抗诏令者,皆以‘逆道’论处,三宗六派可就地格杀,无需上报!”
“什么?!” 周师傅猛地站起身,手里的短锤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暖火纹路因愤怒而剧烈跳动,“域主这是胡来!凡心之道护了多少凡民,他凭什么说是邪说?!”
林烨的指尖微微收紧,凡心碑的微光似乎也因这道诏令而变得黯淡。他想起青禾村被丹堂毁灭时的场景,想起白隐被守旧派操控的悲剧,此刻域主的诏令,无异于将所有信奉凡心之道的人,推向绝境。
“林祖师,不能信域主的话!他肯定是被守旧派骗了!” 阿山攥紧锄头,眼里满是愤怒,“我们护着灵田,帮着凡民,哪里动摇修道根基了?这分明是怕凡心之道碍了他们的权位!”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从光门方向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三匹灵骑踏着祥云而来,为首的骑士穿着域主府特制的银甲,甲胄上刻着 “天道执法” 四字,手里捧着一卷明黄色的诏书,诏书边缘泛着金色的光,显然是域主的亲笔诏令。
灵骑在灵镜旁停下,为首的骑士翻身下马,态度傲慢地扫过围拢的众人,将诏书举过头顶:“林烨何在?域主诏令已下,还不速速接旨?若敢抗旨,休怪我等执法无情!”
林烨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着骑士:“域主说凡心之道是邪说,可有证据?守道峰自建立以来,从未扰乱灵脉,反而帮凡民净化混沌气、修复灵田,何来‘动摇根基’之说?”
“证据?” 骑士冷笑一声,将诏书重重拍在石桌上,“域主的话就是证据!三宗六派已响应诏令,组成‘禁道大军’,不日便会抵达守道峰!你若识相,就乖乖束手就擒,免得连累这些凡民和弟子!”
他的话音刚落,灵镜突然再次亮起,这次映出的是修道域各地的景象:长空宗的守旧派弟子正焚烧《凡心经》抄本,火焰将半边天空染成黑色;流云宗的修士手持灵刀,闯入凡民村落,搜查私藏的凡心术典籍,凡有反抗者,皆被捆缚带走;冰邪宗的弟子更是直接架起了灭魂弩,对准了一个不肯销毁凡心符的老者 —— 那是青冥域寒水镇的凡民,林烨曾见过他一面,老者手里还攥着当年林烨送他的守凡护符。
“这就是响应诏令?” 柳清歌不知何时从藏书阁赶来,看到灵镜中的景象,流霜剑瞬间出鞘,冰蓝光泛着寒意,“域主不分黑白,纵容宗门欺压凡民,这就是他所谓的‘天道’?”
骑士被柳清歌的气势逼退一步,却依旧强撑着喊道:“凡心之道蛊惑凡民反抗修士,本就该灭!禁道大军由三宗六派的精锐组成,携天雷禁阵、灭魂弩等重器,沿途凡有私藏《凡心经》者,皆已被剿灭!守道峰若敢反抗,便是自寻死路!”
围拢的凡民们脸色变得苍白,有的悄悄后退,有的则攥紧了手里的灵脉草编物 —— 那是他们用凡心术编织的护身符,是守护的象征。李阿婆走上前,挡在林烨身前,声音虽轻却坚定:“林祖师没做错事,凡心之道也没做错事!我们凡民能有灵田种,能不受混沌气欺负,都是靠凡心术!域主若要抓林祖师,就先抓我们!”
“对!先抓我们!” 凡民们纷纷响应,有的举起手中的锄头,有的护住身边的孩子,虽然没有灵力,却用身体筑起一道屏障,挡在林烨和骑士之间。
护道组的弟子们也举起灵刀,阿默站在最前排,眼神坚定:“我们跟着林祖师学凡心术,是为了守护,不是为了作乱!禁道大军若来,我们便战!”
骑士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铁青,却不敢贸然动手 —— 守道峰虽没有重器,却有凡民和弟子的齐心,真要冲突起来,他带来的两个随从未必能占到便宜。他冷哼一声,翻身上灵骑:“林烨,三日之内,若你不束手就擒,禁道大军到后,守道峰必化为焦土!” 说完,便带着随从疾驰而去,留下一卷明黄色的诏书,孤零零地躺在石桌上。
灵镜的光芒渐渐消散,守道峰陷入短暂的寂静,只剩下灵泉的水流声,和凡民们压抑的呼吸。林烨弯腰捡起诏书,指尖的凡火轻轻拂过,诏书边缘的金光瞬间被净化,露出纸页下隐藏的一丝混沌气 —— 那是守旧派常用的 “迷心符” 痕迹,显然域主的诏令,背后有守旧派的推动。
“林祖师,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织走到林烨身边,声音带着担忧,“禁道大军有天雷禁阵,我们的防御阵未必能挡住。要不,我们先带着凡民去凡域深处避难?”
周师傅也点头:“俺觉得苏姑娘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避过这阵风头,我们再回来传凡心之道!”
林烨沉默着,走到凡心碑前,指尖再次拂过碑上的 “守凡” 二字。青禾村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 烧焦的灵田、倒塌的木屋、老村长临终前塞给他的灵脉草种子…… 那时他没能守住青禾村,只能带着幸存者逃亡;而现在,守道峰成了凡民和弟子们的家,他不能再让这里成为第二个青禾村。
“我们不走。” 林烨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坚定而有力,“守道峰是我们的家,是凡心之道的根。若我们逃了,凡民们会被欺压,凡心之道会被彻底污蔑,以后再也不会有修士敢护着凡民,再也不会有凡民敢信‘守护’二字。”
他举起手中的诏书,凡火瞬间将其点燃,纸页在火光中化为灰烬,随风飘散在灵田上,竟让刚种的青禾苗泛起了更亮的绿光:“域主的诏令是天令,可凡心之道是民心。天令若逆民心,我们便逆这天令!禁道大军要来,我们便守在这里,用凡心术护灵田,用信念挡天雷,不让守道峰成为第二个青禾村!”
“好!我们守在这里!” 周师傅第一个响应,捡起地上的短锤,暖火纹路亮得耀眼。
“我们也守!” 凡民们纷纷喊道,李阿婆将小丫抱在怀里,手里攥着灵脉草编的小铃;耕脉组的弟子们扛着锄头,走向灵田深处,开始加固灵田周围的防御;传心组的弟子则将《凡心经》真本小心收好,苏织取出药箱,开始炼制更多的守凡护符。
灵泉的金辉再次亮起,凡心碑的微光也恢复了明亮,甚至比之前更盛。林烨站在碑前,望着眼前齐心的众人,心里清楚,一场对抗修道域最高权力的决战,已不可避免。禁道大军的天雷虽猛,却未必能击碎凡民与弟子们的信念;域主的诏令虽威,却未必能压过凡心之道的初心。
而此时的修道域各地,禁道大军正朝着守道峰的方向集结。长空宗的守旧派长老亲自带队,携着改良后的天雷禁阵;流云宗的精锐骑着灵骑,腰间挂着灭魂弩;冰邪宗的弟子则推着灵脉炮,炮口泛着冰冷的寒光。三宗六派的旗帜在风中飘扬,却没有一面旗帜,是为了凡民而举 —— 这场以 “天道” 为名的征伐,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权力的私欲与对凡心的忌惮。
守道峰的风,渐渐变得凛冽。林烨握紧手中的短锤,掌心的凡火与凡心碑的微光交织,形成一道柔和却坚定的光带。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是守道峰建立以来最艰难的时光,但只要凡心不灭,信念不散,他们就一定能守住这片土地,守住凡民们的希望,守住那道名为 “守护” 的凡心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