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洼里的黑影越来越密集，像被搅动的墨汁，在浑浊的水面下缓缓流动。螺螺的吠声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虑，前爪不停地刨着岸边的湿沙，似乎想提醒他们什么。
“不能再等了。”陈默撕下衣角草草包扎后背的伤口，“沙蟹的血腥味会引来更多怪物，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找到张小北说的观测站。”
老周已经把越野车受损的车门绑好，虽然关不严实，至少能挡风沙。“我来开车。”他拍了拍方向盘，“以前在矿场开过大货车，这点小伤的车还能对付。”
科华将沙蟹甲壳上的金属片收集起来，装进密封袋：“这些碎片得带回研究所分析，我总觉得智械公司在罗布泊做的手脚，不止抽水那么简单。”
小张靠在副驾驶座上，正在给没电的战术背包充电——他从车里找到个备用电源，虽然充得慢，但至少能启动基础功能。“堂哥说观测站在黑沙塔西北方向的断崖下，那里有天然的岩洞，易守难攻。”
林夏最后一个上车，关门前她回头看了眼水洼，水面下的黑影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像是什么东西沉入了更深的地方。她摸了摸发烫的玉佩，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冰冷又贪婪。
越野车在沙地上颠簸前行，车窗外的芦苇丛越来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裸露的盐碱地，白色的盐壳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老周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突然猛打方向盘，车子险险避开一道隐藏在沙下的裂缝——裂缝深不见底，黑黢黢的，像大地张开的嘴。
“这地方太邪门了。”老周抹了把汗，“地图上根本没标这些裂缝。”
科华盯着车载导航，屏幕上的信号时断时续：“是能量场影响了定位系统，我们可能偏离了原定路线。”他突然指着屏幕角落，“等等，有微弱的信号！像是……求救信号！”
信号源来自左前方的沙丘后面，频率很特别，像是用某种机械装置发出的摩尔斯电码。小张立刻调出解码器：“是‘SoS’！还有坐标，就在前面那片断崖下——和观测站的位置一致！”
“是张小北！”林夏精神一振，“他肯定在观测站里！”
越野车加速冲向沙丘，翻过坡顶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断崖下确实有个岩洞，洞口用石块堵着，像是有人刻意加固过。但岩洞周围的沙地上，布满了杂乱的爪印，比之前的沙蟹爪印小一些，却更密集，像是有成群的怪物在围攻洞口。
更让人揪心的是，岩洞上方的石壁上，挂着个闪烁的信号灯，正是研究所标配的求救信标，此刻正发出急促的红光。
“他被困住了！”陈默推开车门，手里的地质锤握得更紧，“科华，你和老周守住车，我和林夏、小张去救人！”
“我也去！”苏菲举着摄像机跟上，“说不定能帮上忙。”
卡雅抱着螺螺，指了指岩洞左侧的缝隙：“那里有条小路，能绕到洞口后面，怪物的注意力应该在正面。”
他们猫着腰穿过沙丘的阴影，靠近岩洞时，才看清围攻的怪物——是些像蜥蜴的生物，体长不足一米，皮肤呈沙黄色，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嘴里却长着两排细密的尖牙，正用爪子疯狂扒着洞口的石块，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是沙蜥！”小张调出生物数据库，“杂食性，群居，被激怒后会主动攻击大型目标。”他从背包里掏出仅剩的两个脉冲手雷，“这东西能大范围放电，应该能暂时逼退它们！”
陈默点点头，示意大家做好准备。小张拉开手雷保险栓，朝着沙蜥最密集的地方扔过去——两声闷响后，蓝色的电弧在沙地上蔓延，沙蜥们被电得纷纷后退，发出尖锐的嘶鸣。
“就是现在！”陈默率先冲过去，用地质锤砸向靠近洞口的沙蜥，林夏紧随其后，玉佩的红光逼得沙蜥不敢靠近。他们冲到洞口，对着里面大喊：“张小北！我们来救你了！”
石块后面传来一阵响动，接着是张小北虚弱的声音：“快……快进来！它们怕光！”
小张迅速清理出一条通道，众人钻进岩洞，老周和科华也开车赶了过来，用车身挡住洞口，暂时隔绝了沙蜥的攻击。
岩洞不大，里面堆着些观测设备，角落里还放着睡袋和压缩饼干。张小北靠在岩壁上，腿上缠着带血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你们终于来了……”他喘着气，指着岩壁上的仪器，“这些沙蜥是被能量场吸引来的，它们的唾液有腐蚀性，刚才差点把石块溶穿。”
林夏检查着他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肤有些发黑，像是被毒素感染了。“得尽快处理，不然会恶化。”她从急救包里拿出抗毒血清，“你怎么会被它们围攻？”
“我发现观测站的能量接收器被人动过手脚。”张小北疼得龇牙咧嘴，“正想维修，就被这些东西堵住了。它们好像……在保护什么，不让人靠近接收器。”
科华走到接收器前，屏幕上的能量曲线正在缓慢上升，源头指向岩洞深处。“这接收器在吸收地下的能量，而且……”他突然皱起眉，“频率和智械公司的能量核心完全一致！”
这个发现像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面。如果观测站的设备被智械公司动了手脚，那这里就不是避难所，而是个诱饵，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就在这时，岩洞外传来沙蜥更加疯狂的嘶鸣，接着是金属扭曲的声音——老周惊呼：“不好！它们在咬车胎！”
陈默冲到洞口，透过缝隙往外看，只见沙蜥们像疯了一样扑向越野车，尖锐的牙齿咬在轮胎上，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有的甚至顺着车底爬到车顶，对着挡风玻璃吐着带毒的唾液。
更可怕的是，远处的沙丘后面，扬起了大片的沙尘，像是有更庞大的生物正在靠近。
小张的解码器突然再次响起，这次收到的不是求救信号，而是一段杂乱的代码，破译后只有一句话：
“猎物已入洞，收网。”
发信人未知，但信号源，就在岩洞深处。
科华猛地看向接收器，屏幕上的能量曲线突然陡峭上升，岩壁深处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唤醒。
林夏的玉佩烫得几乎要脱手，她终于明白，那些沙蜥不是在围攻张小北，是在阻止他们靠近岩洞深处的秘密。而他们，不仅救了人，还闯进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岩洞深处的震动越来越明显，伴随着低沉的“咕噜”声，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沙底爬出来，带着潮湿的腥气，缓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