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晕碳
阮宝梨吹头发时感觉自己站不住，就连胳膊都沉甸甸的，但她仍旧一丝不苟地把头发盘好。
想到今早超出阮宝梨体能的抗阻训练，系统心疼道：“头发没全干，不要扎起来，湿湿的容易生病，或者你把头发吹干再扎。”
“来不及了。”阮宝梨说：“咱们没有提前预订，去了那些高级餐馆，哪家不都得现做？”
系统说：“那你别扎头发了，散开让它干。”
阮宝梨说：“不行啊，霍宅家政员工管理条例里对着装规范是有明确要求的。”
系统说：“你反正是外出，还这么严谨干什么？”
“既然是规章就得遵守，”阮宝梨已经盘好头发，正用一根发夹固定后颈的碎发，“我们在酒店上班的时候，着装要求比霍宅里更严格，工作时间不穿制服，没有佩戴胸牌，都会视为缺岗，一个月三次以上，就要扣奖金了。”
系统问：“你是hR，不是一线服务人员，也这么严格吗？”
阮宝梨说：“hR要与各部门沟通协作，出了事还得亲自解释这些管理条例，我必然要以身作则，更为严格地遵守公司管理制度。”
系统问：“这几天和你相处，我已经能想象到你现实里工作的样子了。”
阮宝梨笑问：“什么样？”
系统说：“业界精英，人缘王者，且是个卷王。”
阮宝梨笑出声，“难道不是人厌狗憎的社畜老油条？”
系统笃定道：“不可能，喜欢你，信任你的人一定比讨厌你的人多。”
“承你吉言，等我回去就高升。”阮宝梨最后检查了一下制服和名牌的细节，便按约定的时间前往霍宅大门口。
司机已经等候在那儿，看见阮宝梨立刻为她打开车门，阮宝梨道谢，并报出餐厅名字。
司机有些诧异，因为那是一家中餐厅。
沈山言和霍砚多年至交，尽管他在国外，但和国内的霍砚也联系紧密，知道他的很多喜好和习惯，为此，阮宝梨提议干脆把霍砚从前喜欢的餐厅全舍弃，换批沈山言全然不知情的，反正霍砚对饮食没什么要求，是个“能吃就行”的人。
既如此，那就挑阮宝梨喜欢的吧。
因为坐的是霍家的车，穿的是霍家的制服，阮宝梨刚到店门口就有经理接待。
点好菜，坐在贵宾室里喝着茶水等待，直到经理递来一个沉甸甸的，印着素雅餐厅logo的黑色提袋。
分量十足，隔着厚实的袋子都能闻到隐约的食物香气。
阮宝梨回到车上，直奔霍砚的总统套房。
酒店大堂经理显然早已得到指示，刚见到阮宝梨立刻热情地迎上来，“阮小姐您好，霍先生吩咐过，请跟我来，这边有直达电梯。”
电梯快速上升，看着楼层数字跳动，阮宝梨试图挺直酸痛的腰背，却感到一丝头晕脑胀。
早起忙碌的困顿，健身房被过度摧残的酸胀，加上为了一顿饭来回奔波，都在安静上升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大堂经理正转头要与阮宝梨说话，却见她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泪都沁出来了。
阮宝梨尴尬道：“不好意思，太困了。”
大堂经理笑道：“理解。”
幸好电梯抵达，大堂经理引她走向尽头那扇深色的实木大门。
门开了。
霍砚仅穿白衬衣和西装裤，衬衣袖子挽到小臂处，看起来似乎刚结束工作。
当着大堂经理的面，他没有立刻伸手接袋子，只身体侧了侧，示意阮宝梨进去。
大堂经理立刻告辞了。
总统套房内的餐厅区域，巨大的落地窗外一半是高楼林立的金融区，一半是保护后重修的古厝景区。阮宝梨向下瞄了一眼，有点恐高。
系统也在她脑袋里倒吸一口凉气，“上回来没看到这儿，吓都吓死了。”
阮宝梨火速拆开外卖袋，打开一个个精美餐盒盖，食物的火热香气直接压过空气里弥漫的香氛。
霍砚走过来，自己打开餐盒，“我来吧，你坐下。”
阮宝梨一愣，几乎是脱口而出：“可以吃了吗？”
“吃啊。”霍砚说。
他把食盒一一展开：一道蟹粉豆腐羹晶莹剔透，一盘清炒虾仁颗颗饱满如白玉，时蔬翠绿欲滴，一道梅干菜红烧肉香气霸道，半只油光水亮的葱油鸡，两盅例汤温润醇厚，最后是两碗粒粒分明的银丝苗米饭。
“你喜欢的？”霍砚问。
“是。”阮宝梨老实承认，“我上网搜了下，今天比较想吃这家。”
霍砚嘴角微微勾起，拿起配套的银质餐勺，舀了一勺嫩滑的豆腐羹送入口中，“还不错。”
阮宝梨迫不及待地也舀起一勺蟹粉豆腐羹送入口中，鲜甜的滋味瞬间唤醒味蕾，幸福满足的喟叹脱口而出，“啊——”
霍砚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阮宝梨没工夫管理自己的表情和仪态，夹起颤巍巍的，裹满红亮酱汁的红烧肉块，连着松软的米饭扒进嘴里——浓油赤酱与米香交织的熨帖感让她不自觉微微眯起了眼，甚至忘记了一旁霍砚的存在。
这就是幸福！
阮宝梨饿狠了，吃得便急。
霍砚把一盅汤递到她近前，说：“慢点吃，你很饿吗？”
“饿死了。”阮宝梨说：“早上我从你那儿出来，又被霍书小姐抓去陪她健身，高强度锻炼了快两小时，现在给我一头猪我都啃得下去。”
霍砚惊讶道：“健身？你？”
阮宝梨用力点头。
霍砚的眉拧了起来，“霍书是有运动底子的，你跟她练？有没有受伤？”
“没有。”阮宝梨说：“力量这种东西很客观的，举不起来的重量杀了我我也举不起来，更何况旁边还有专业教练，没让她胡来。”
“那就好。”霍砚把整盘红烧肉都挪到她面前，“多吃点。”
“谢谢霍先生。”阮宝梨也没跟他客气，一碗饭很快见底。
速度之快，就像是把饭倒进了胃里。
霍砚又把那盘虾仁挪到她面前。
阮宝梨又没力气了，偶尔夹起一块虾仁，慢慢吃着。
她光是坐在那儿，脑袋渐渐就混沌起来。
她说：“我好困。”
霍砚看她眼皮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头一点一点的。
“阮宝梨。”他轻声唤。
阮宝梨一手撑住脑袋，迟钝地“嗯”了一声。
霍砚问：“你平时会晕碳吗？”
阮宝梨费力地睁开眼，慢腾腾地说：“……不会啊。”
霍砚的视线在她试图睁大的眼睛上停留了两秒，那里面只有一片疲惫的茫然。
他想，还是太累了，睡眠不足，又剧烈运动，快速摄入的碳水加剧了她的困倦。
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只听，“啪嗒”，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阮宝梨的筷子竟然脱力掉在了地上，发出短促的敲击声。
她猛地一激灵，仿佛触电般清醒了一瞬，“啊？你说什么？”
霍砚无语。
沉重的眼皮如重千斤，阮宝梨恍惚感到自己的身体要下坠。
她迷糊地看见霍砚起身朝自己走过来，他俯身，温热的手臂穿过了她的肩颈，稳稳地托住了她沉甸甸的脑袋。
系统在她脑袋里惊叫，“宝梨，他要抱你了！他又要抱你了！”
但阮宝梨再没有力气阻挠了。
她软绵绵地依偎进他的胸膛，呼吸匀长细弱。
她想，管不了了，她要睡着了。
下一秒，她已经睡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