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芒不是温暖的。
它是一种纯粹的、高维度的能量，以一种无可抗拒的姿态，试图剥离林澈的意识。
在斯塔克的视野里，林澈和那个神秘女人的身影都被浓郁的金光彻底淹没，看不真切。他只能感觉到实验室的温度在急剧下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类似臭氧的、刺鼻的味道。
而在林澈的感官中，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没有实验室，没有斯塔克，没有声音。
他仿佛被强行从身体里拽了出来，漂浮在一片无尽的虚空之中。而他的面前，古一的身影宛如神只，一只由光芒构成的巨手，正朝着他的核心意识抓来。
【警告！检测到未知精神探查协议！】
【协议类型：灵魂出窍\/记忆回溯\/星体投射复合型法术。】
【警告！该法术正在尝试剥离宿主精神体与系统核心的链接！】
【判定：敌对行为。威胁等级：极高！】
【正在启动防御预案……】
林澈的思维模型没有丝毫的恐慌，只有冰冷到极致的运算。
被动防御，意味着将主动权交由对方。
这是最高效的自杀方式。
必须反击。
但是，用什么反击？他的技能栏是空的，能量值在对方的领域压制下，只能勉强维持自身存在。
【检测到新的外部数据接口……】
【接口来源：斯塔克工业主服务器。】
【数据类型：技术蓝图，实验报告，能源模型，材料科学……】
【正在建立数据链接……链接成功！】
【权限等级：最高。】
一个全新的，庞大到无法估量的武器库，在瞬间向他敞开。
那是托尼·斯塔克，以及他的父亲霍华德·斯塔克，两代天才积累下的全部智慧结晶。
是人类科技文明在当前时间节点上，最璀璨的宝藏。
古一那只光芒构成的巨手已经近在咫尺。她想看到的，是林澈的过去，是他的来历，是他灵魂的本质。
她看到的，却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正在调用全部数据流，构建“蜂巢”信息屏障！】
林澈的意识核心，下达了指令。
下一秒，无穷无尽的数据洪流，从那个刚刚建立的接口中，狂涌而出！
方舟反应堆的完整设计图纸，每一个零件的精密参数，在虚空中展开，组成第一道防线。
斥力炮技术的应用与衍生，从稳定算法到能量聚焦的全部公式，汇聚成一条咆哮的数据长河。
贾维斯AI的底层逻辑代码，数以亿计的字符像蝗虫一样，形成一片密不透风的数字迷雾。
新能源计划、全球气候模型、生物医疗、量子物理……
所有斯塔克工业最尖端的、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非武器类科技，在这一刻，都被林澈的系统调用，被他的意志扭曲、重塑，变成了一堵墙。
一堵由纯粹的、理性的、冰冷的科学知识构成的，无法逾越的叹息之墙！
古一那只试图探查灵魂的巨手，撞上了这堵墙。
她没有感受到任何能量的反抗。
她感受到的是……信息。
无穷无尽的，她无法理解，但能解析其复杂度与深度的信息。
她看到了原子在约束下释放能量的轨迹，看到了数据在硅晶片上构建虚拟人格的逻辑，看到了基因序列被重新编辑的可能性。
这些东西，不属于魔法。
它们属于另一个体系，一个同样能够撬动宇宙底层规则的、名为“科学”的体系。
这股信息洪流，对她来说，就像一个从未听过音乐的人，被强行灌入了贝多芬的全部交响乐。她的精神，她的感知，她的施法结构，在瞬间遭到了海量“垃圾信息”的冲击。
金色的光芒开始剧烈地闪烁。
站在一旁的斯塔克，惊恐地看到，那团包裹着两人的光球表面，开始浮现出无数蓝色的、由0和1组成的瀑布，以及各种他无比熟悉的工程学符号。
魔法的金色光晕，与科技的蓝色数据流，疯狂地交织、碰撞、彼此湮灭。
“这……这他妈的是什么？”斯塔克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了，“他……他把那女巫的防火墙给黑了？”
虚空之中。
古一的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沉静，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她试图后撤，但那股数据洪流却像是跗骨之蛆，顺着她的精神链接，反向侵蚀而来！
【侦测到对方精神链接。】
【正在尝试逆向解析……解析失败。】
【正在尝试注入干扰信息……】
林澈的意识没有任何犹豫。
他利用系统将从斯塔克数据库中提取出的，关于“弦理论”和“平行宇宙猜想”的十几种物理学模型，打包成一个数据炸弹，狠狠地砸了过去。
“轰！”
一声不存于物质世界的巨响，在古一的灵魂深处炸开。
她看到了宇宙是十一维的，看到了无数个自己存在于不同的可能性中，看到了时间并非线性而是可以被高维生物随意翻阅的书本……
这些，都是她通过魔法隐约窥见的至理。
但现在，这些至理被用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名为“数学”和“物理”的语言，以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强行灌入了她的认知！
这是一种更高层级的“模因污染”。
用科学，去污染魔法！
“噗。”
实验室里，金光猛然消散。
古一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原本平稳的气息出现了一丝紊乱。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和一丝……茫然。
她看着林澈，就像在看一个无法被归类的存在。
不是人类，不是魔神，不是能量体。
他像一个行走的、拥有自我意识的宇宙法则数据库。
“你……”古一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澈没有回答。
他的系统面板上，一行新的提示缓缓浮现。
【与高维存在“古一”的信息交换已结束。】
【综合评估：平局。】
【对方已暂时放弃对宿主的进一步探查。】
“我收回之前的话。”古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已经从刚才的冲击中恢复了过来，“你不是多玛姆那样的吞噬者。你的本质……是‘信息’本身。你的降临，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记录和解析。”
她得出了一个基于自己理解的、全新的，但依旧错误的结论。
林澈的分析模型瞬间捕捉到了这一点。
一个完美的误解。
一个可以被利用的、最佳的身份伪装。
“我说了，我只是一个过客。”林澈重复道，这一次，这句话的份量已经截然不同。
“一个携带了太多危险信息的过客。”古一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那个被你吸引而来的东西，已经被我暂时隔绝。但它已经在这个现实留下了坐标。它会回来的。”
她的话，让斯塔克的心又提了起来。
“什么东西？你是说，麻烦还没完？”
古一没有理他，只是对林澈说：“在我找到彻底清除那个坐标的方法之前，你不准离开地球。”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是至尊法师对一个潜在不稳定因素的最高禁令。
说完，她没有再给林澈任何回应的机会。
她单手在空中一划，一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金色火花圆环凭空出现。她迈步而入，在身形即将消失之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不是看林澈，而是看向斯塔克实验室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服务器机柜。
然后，她和光圈一起，消失不见。
实验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斯塔克呆呆地站了几秒，然后猛地冲到林澈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
“喂！魔术师！玩家！刚才那是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你是不是给她的大脑里植入了木马程序？那到底是不是魔法？如果是，为什么我看到了我的设计图？如果不是，她又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喷涌而出。
林澈拨开他的手。
他的视线，顺着古一最后看向的方向，落在了那个不起眼的服务器机柜上。
那里，是“预言家”AI的物理载体。
古一最后的那一眼，意有所指。
林澈走到机柜前，伸出手，放在冰凉的金属外壳上。
他的系统界面，一行血红的字体，毫无征兆地弹了出来。
【警告！检测到残留的高维模因信息！】
【模因源头：未知。】
【状态：休眠。】
【当前感染对象：托尼·斯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