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幽谷的晨雾尚未散尽,陆明宇握着天地阴阳阵的阵盘,指尖的凉意顺着经脉蔓延。阵中的彩莲仙子正闭目调息,九朵彩莲在身侧缓缓旋转,粉色霞光与黑色魔气交织,映得她的侧脸忽明忽暗。
“弟弟且慢。”尚凌汐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玉手轻扬,锁灵桩的藤蔓轻轻缠绕上陆明宇的手腕,“此事或许有转圜的余地。”
陆明宇挑眉,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尚凌汐却已转向阵中,粉裙在晨风中微微飘动:“彩莲道友,你我虽立场不同,却未必没有共存之道。”
彩莲仙子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共存?你想让本仙子放你们离开,再让玄水阁的人来围剿我?”
“道友多虑了。”尚凌汐微微一笑,笑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真诚,“妾身与道友一样,也是残魂重生之人。十万年前被宗门背叛,夫君为护我而死,妾身不得已才逃到衢州地界。”
这话一出,不仅彩莲仙子愣住了,连陆明宇也吃了一惊。他从未听说尚凌汐还有这样的过往,难怪她对五大宗门始终心存芥蒂。
彩莲仙子的眼神变了,原本的敌意渐渐被探究取代:“你也是残魂重生?何种秘术能让你在轮回中保住魂魄?”
“非是秘术,全凭夫君留下的一枚护魂玉。”尚凌汐取出一枚温润的玉佩,玉佩上刻着繁复的符文,“此玉能隔绝轮回之力,让妾身的残魂寄身其中,直到数月前被小友所救,才夺舍了魏月华的身体。”
彩莲仙子盯着那枚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当年为了保住残魂,耗费了毕生修为,甚至不惜堕入尸道,没想到尚凌汐竟有如此机缘。
“就算你也是残魂重生,又能如何?”彩莲仙子依旧嘴硬,“你与玄水阁渊源颇深,难道会为了我与整个宗门为敌?”
“道友误会了。”尚凌汐摇头,“妾身与玄水阁只是合作关系,并非隶属。况且,道友与妾身的仇人,或许本就是一路人。”
彩莲仙子心中一动:“你是说……”
“十万年前碧幽谷突然覆灭,难道道友就没想过是五大宗门联手所为?”尚凌汐的声音陡然转冷,“他们忌惮道友的修为,更觊觎碧幽谷的上古传承,才会布下此局。妾身的宗门,也是因此而亡。”
陆明宇在一旁听得心惊,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如此隐秘的往事。五大宗门在衢州地界向来以正道自居,没想到背后竟有如此不堪的过往。
彩莲仙子沉默了,尚凌汐的话戳中了她的痛处。当年她冲击飞升失败,本以为是意外,如今想来,确实有诸多疑点。尤其是在她重伤之际,五大宗门的人恰好出现,未免太过巧合。
“你想怎样?”彩莲仙子的声音缓和了许多,显然已经动摇。
“化敌为友。”尚凌汐斩钉截铁地说,“道友知晓碧幽谷的秘密,妾身知道五大宗门的软肋,小友手中有能困住化婴修士的法阵。你我三人联手,不仅能查清当年的真相,更能让那些伪君子付出代价。”
彩莲仙子看向陆明宇,目光在他手中的阵盘上停留片刻:“这小子的法阵,真能困住化婴修士?”
“不敢说绝对,但拖延一时不成问题。”陆明宇接口道,“前日楚星河带人来犯,就是被此阵困住,最终自爆而亡。”
彩莲仙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楚星河的名头她也听过,成丹顶峰的修为在衢州地界也算一号人物,没想到竟折在一个筑基修士手中。
“好。”彩莲仙子突然起身,九朵彩莲合拢成莲台,“本仙子就信你们一次。但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有二心……”
“道友放心。”尚凌汐取出三炷香,灵力催动之下,香头自行燃起,“你我今日在此立誓,若有违背盟约者,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彩莲仙子见状,也取出一枚本命莲子,莲子在她手中化作灰烬:“本仙子以莲魂起誓,若违此约,莲台崩碎,修为尽废。”
陆明宇虽觉得此举有些草率,但见二人都已立誓,也取出一张传讯符,注入灵力后撕成两半:“晚辈以玄水阁名义起誓,若违盟约,任凭处置。”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释然。陆明宇收起阵盘,天地阴阳阵的光幕缓缓消散,露出彩莲仙子的身影。她依旧站在莲台之上,但身上的黑色魔气淡了许多,眼神也温和了不少。
“此地不宜久留,玄水阁的援军午时就到。”尚凌汐说道,“我们先去蕴鸾殿,那里有碧幽谷的密室,或许能找到当年的线索。”
彩莲仙子点头,率先向蕴鸾殿飞去。陆明宇和尚凌汐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晨雾中,三道身影一前一后,原本的敌人此刻竟成了同伴,实在令人唏嘘。
蕴鸾殿的废墟中,彩莲仙子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尊破碎的雕像前,玉手在雕像底座上轻轻一按。地面突然震动,一道石门缓缓升起,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这里是碧幽谷的禁地,只有历代太上长老才能进入。”彩莲仙子解释道,率先走了进去。
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刻着许多壁画,描绘着碧幽谷的兴衰。陆明宇边走边看,发现壁画的最后几幅有些模糊,似乎被人刻意抹去了。
“这里记载着当年的事?”尚凌汐问道。
本该是的。”彩莲仙子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但最后几幅被人毁掉了,看来当年的内鬼,比我想象的还要早有预谋。”
三人走到通道尽头,眼前出现一间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枚玉简和一个青铜盒子。彩莲仙子拿起玉简,注入灵力后脸色骤变:“果然是他们!”
“是谁?”陆明宇急忙问道。
“玄水阁的初代阁主,还有另外四大宗门的先祖。”彩莲仙子将玉简递给尚凌汐,“他们觊觎碧幽谷的《九转莲经》,才联手设下此局,不仅灭了我宗门,还嫁祸给魔道修士。”
尚凌汐看完玉简,脸色也变得凝重:“《九转莲经》能让人直接突破化婴境界,难怪他们会如此疯狂。”
陆明宇拿起那个青铜盒子,打开的瞬间,一道金光射出,在空中凝聚成一朵金色莲花。莲花缓缓展开,露出里面的一本古籍,正是《九转莲经》。
“原来经书一直在这里。”彩莲仙子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他们找了十万年,却没想到经书藏在禁地最深处。”
就在这时,石室突然剧烈震动,外面传来凌虚子的声音:“尚道友,陆小友,你们在里面吗?”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彩莲仙子将经书收好:“他们来得正好,就让这些伪君子的后代,尝尝背叛的滋味。”
尚凌汐点头,玉手轻挥,锁灵桩的藤蔓迅速缠绕住石室的石门:“小友,布阵。”
陆明宇没有犹豫,取出阵盘注入灵力。天地阴阳阵的光幕瞬间笼罩了整个石室,将外面的声音隔绝开来。
“接下来怎么办?”陆明宇问道。
“等。”彩莲仙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们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石室之外,凌虚子带着众人站在通道入口,脸色阴沉。他能感觉到里面的灵力波动,显然是《九转莲经》出世了。
“阁主,要不要强行破门?”一名长老问道。
凌虚子摇头:“里面有法阵,硬闯只会打草惊蛇。传令下去,封锁整个蕴鸾殿,等他们出来。”
石室之内,陆明宇三人屏气凝神,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虽然他们的联盟才刚刚建立,却已经站在了五大宗门的对立面。
陆明宇握紧手中的阵盘,心中却没有丝毫畏惧。他想起了玄水阁古籍中记载的一句话:“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或许,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