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边缘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像被无形的手拨动。李冰指尖还贴在晶核上,震感顺着掌心往上爬,不是地脉的频率,更像某种共振从门内传来。
她没动,但呼吸一滞。
“吞天葫。”她低声说。
葫芦悬在胸前,金纹骤然亮起,口部转向光门,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陌生又熟悉的东西。
沈毅快步走来,手里拿着探测仪,“警报没响,可这波动……不是我们这边的。”
“也不是敌人的。”凌云的声音直接在她脑子里响起,“是魔法界的气息,自然议会外围的森林区域能量特征。通道被打开了,不是人为启动,是刚才那波爆炸引发的空间震荡,撞上了两个位面的薄弱点。”
李冰皱眉:“能稳住?”
“现在看是稳定的。”凌云语气沉了些,“蓝纹成型了,说明通道结构固化,至少能维持三天。”
“三天?”张易遥从另一侧跑过来,手里抱着一堆仪器,“我们刚把西南支脉的供能调回来,现在再来个跨位面通道?系统扛得住吗?”
“不是系统的问题。”李冰盯着那扇泛着微光的门,“是风险。谁也不知道另一边会不会有人趁机进来。”
“不会。”凌云很肯定,“通道单向激活,出口端没有主动接入信号,他们那边甚至可能还没察觉。现在只有我们能感知到连接状态。”
白云飞走上前两步,手已经搭在剑柄上,“要不要派人进去看看?”
“不行。”李冰立刻拦住他,“通道边缘有空间撕裂的痕迹,刚才我让技员扔了个金属球进去,球在半道就碎了,边缘的力场不稳定,贸然穿越会出事。”
沈毅低头看了眼仪器,“设备穿不过去,读不了数据,怎么确认是不是真的连通?”
“用灵脉共鸣反推。”李冰迅速下令,“张易遥,带你的组,把西南支脉的频率调成接收模式,跟通道波动做同频追踪。龙组的技术人员配合,记录所有能量参数。”
张易遥点头,立刻转身安排人手。
几分钟后,一组数据跳出来。李冰凑近屏幕,眉头一点点松开。
“对上了。”她说,“频率、元素构成、能量密度……和自然议会总部外围的监测记录一致。通道另一头,确实在魔法界。”
沈毅沉默了几秒,“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有一条临时通路,能过去,也能回来。”
“理论上可以。”李冰看着光门,“但没人知道过去之后会发生什么。自然议会的态度不明,通道随时可能关闭,而且……”她顿了顿,“我们没准备好。”
“可机会不会再来。”凌云的声音低了下来,“李冰,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她心里一紧。
“你说过,你想离开我的身体。”她轻声回应,像是怕被人听见。
“不是离开,是分离。”凌云纠正她,“双魂共存太耗你的精力,尤其是你还要掌控灵脉。我在你意识里,等于把你的一部分力量锁住了。如果能借助魔法界的‘灵魂具象’秘术,我可以获得独立形态,不用再依赖你提供能量支撑。”
李冰没说话。
“这不是抛弃。”凌云似乎察觉到她的动摇,“是我必须走的一步。你一个人守灵脉,压力太大。我要是能独立存在,反而能帮你更多——不用再分神照顾我,你也能彻底掌控吞天葫。”
“万一失败呢?”她问。
“最坏的结果,我退回意识空间,和现在一样。但要是成功,我能以实体身份参与战斗,能直接操控魔法阵,能在你倒下的时候接替你。”
李冰闭了闭眼。
她不是没想过这一天。但从没想过会来得这么突然。
“你确定那边有这个秘术?”她问。
“有。”凌云语气笃定,“我在星序文明的资料库里见过记载。灵魂具象,能让高维意识在低维世界凝形,前提是找到合适的能量媒介和稳定锚点。魔法界的自然议会掌握着生命之树残枝,那是最好的载体之一。”
“可我们不能现在就过去。”沈毅插话,“通道才打通,情况不明。万一这是个陷阱,或者有第三方在背后操控,你们一进去就出不来。”
“我也这么想。”李冰睁开眼,“不能贸然行动。”
“我不需要你现在做决定。”凌云说,“但我需要你同意让我准备。张易遥可以暂时接管灵脉主控权,白云飞跟我一起去,你是安全的。三日内,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回来。”
“三日?”张易遥抬头,“可灵脉网还在震荡,破灵炸弹的影响还没完全消除,我顶多撑两天。”
“那就两天。”凌云说,“足够了。”
李冰看向白云飞。
他站在那儿,手一直没离开剑柄,眼神很稳。
“你能护住他?”她问。
“只要他还在这片土地上。”白云飞说,“我就不会让他出事。”
沈毅盯着光门看了很久,终于开口:“我会封锁周边,调龙组精锐布防。同时启动紧急预案,一旦通道出现异常波动,立刻切断能源供应。但在那之前——”他看向李冰,“你得做个决定。要不要试?”
没有人催她。
张易遥在调试监测阵列,手指快速敲击面板;白云飞站在她身后半步,站姿如松;沈毅握着手里的终端,等她一句话。
李冰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元素晶核。它安静地发着微光,底部那圈蓝纹缓缓旋转,和光门的波动同步。
她伸手,将晶核轻轻放回基座。
吞天葫浮在她身侧,金纹流转,像是在等待指令。
“先做准备。”她说,“凌云,列出你需要的东西。张易遥,把灵脉主控权限设为临时移交模式,做好应急切换方案。白云飞,检查装备,别带任何可能引动空间紊乱的物品。”
几人立刻行动起来。
沈毅看了她一眼,“你不反对了?”
“我没说不反对。”李冰望着那扇门,“我说先做准备。通道开着,不代表我们必须进去。但如果真要走,我不想因为准备不足而失败。”
凌云在她意识里轻轻笑了下,“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这个时候提出来吗?”
“为什么?”
“因为你刚刚扛过一场突袭,透支了,累到了极点。可你还是站在这里,手没抖,脑子没乱。你比以前强了太多。强到……我不用再担心你撑不住。”
李冰没回应。
她只是抬起手,轻轻碰了下吞天葫的表面。
葫芦微微一震,像是在回应她。
远处,张易遥喊了一声:“监测阵列就绪,通道稳定性评估完成,预计可持续七十二小时,误差不超过六小时。”
沈毅点头,立刻下令:“加强警戒等级,所有非必要人员撤离核心区。通讯频道切到加密频段,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光门五米内。”
白云飞解开外袍,开始检查内衬里的符纸和短刃,“我半小时内可以出发。”
“不用那么急。”李冰说,“等我把最后一批防御符文嵌入阵列。”
她蹲下身,从灵脉囊里取出一叠符纸,一张张按进地面凹槽。每嵌入一张,周围的光系屏障就亮一分。
吞天葫浮在她头顶,金纹缓缓旋转,吸收着逸散的魔法能量,再将其转化为平稳的灵流,注入符文链。
最后一张符纸落下时,整片区域的光膜猛地一颤,随即变得透明而坚韧,像一层看不见的壳,罩住了整个节点。
李冰站起身,拍了拍手。
她走到光门前,距离不到一米。门内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你在怕什么?”凌云问。
“我不是怕。”她低声说,“我是不想习惯的事突然改变。”
“可有些改变,注定要发生。”
她没答。
远处,张易遥正在调试最后一组数据,沈毅拿着通讯器低声下达指令,白云飞背对着她,把一把短匕插进靴筒。
吞天葫忽然轻轻一震。
李冰抬手,将它握在掌心。
葫芦内部,那颗跳动的能量核心,节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