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睁开眼，指尖的银丝缓缓收回，缠在铜铃上的那根细线无声断裂。她没动，呼吸平稳，但吞天葫贴着胸口微微发烫，像是提醒她别松懈。刚突破的能量还在经络里沉淀，不能久耗。
手机震了一下。她瞥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十七分。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她接通，声音压得平：“喂。”
“是我。”陈雅的声音传来，比平时软，“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我在你家楼下。”
李冰没应，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一辆银灰色轿车停在巷口，车门打开，陈雅穿着米色风衣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
“上来吧。”她说完挂断，顺手把录音笔塞进茶几夹层，指尖一挑，能量丝轻勾开关，按下录制。
门铃响时，她已经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一本旧账本，装作刚理完数据的样子。
陈雅进门，笑着把纸袋放在茶几上。“带了点补品，听说伯父情况稳定了些？”
“嗯。”李冰点头，“医生说再观察几天。”
“那就好。”陈雅坐下，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她脸上，“其实我今天来，不只是探病。”
李冰抬眼。
“我想和你谈谈合作。”陈雅语气放低，“关于灵脉的事。”
李冰没接话，只是轻轻合上账本，手指搭在边缘，不动声色地用能量丝勾住录音笔的启动钮，确认还在运行。
“我知道你在查祖祠。”陈雅继续说，“也知道玄铁家族已经开始探测节点位置。他们动作很快，但有个弱点——祖祠内部结构复杂，外人进不去核心区域。”
“所以？”李冰问。
“我有张图。”陈雅从纸袋里抽出一张折叠的图纸，推过来，“祖祠的地形图，包括供奉轮岗路线、阵法盲区、还有雕像底座附近的机关布置。”
李冰没立刻拿，只看着她。
“你要什么？”她问。
“三成灵脉资源。”陈雅直视她，“只要你拿到钥匙，开启深层节点，我们按比例分配。我不插手后续，也不对外透露你的身份。”
李冰沉默几秒，伸手接过图纸，慢慢展开。纸面平整，墨线清晰，标注细致到连偏殿后墙的通风口尺寸都有记录。
她指尖微动，一丝极细的能量丝悄然探出，顺着纸面纤维滑行。没有符文残留，也没有能量印记。不是幻术伪造。
“你们陈家不怕被玄铁灭口？”她忽然问。
陈雅笑了下，“怕。所以我不会明着来。而且……”她顿了顿，“我比你更清楚他们的底细。”
“哦？”
“他们那些供奉，练的不是正统内劲。”陈雅声音压低，“是邪异功法，能吸人内劲反哺自身。前些日子王家那个供奉对你出手，是不是感觉他掌风带着阴冷黏腻？那就是证据。”
李冰心头一紧。
凌云的声音立刻响起：“她说的没错。那种能量波动，和我在魔法界见过的黑暗吞噬术很像——不是武道，是混沌能量的变种。”
李冰不动声色，皱眉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父亲早年想联姻，就是为了查清风派和玄铁的关系。”陈雅冷笑，“结果发现，玄铁背后的人根本不是古武传人，而是某种……外来力量的代理人。”
李冰盯着她，语气放缓：“你既然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掺和？”
“因为我没得选。”陈雅眼神闪过一丝狠意，“他们拿捏着我弟弟。只要我不听话，他就活不过下个月。”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李冰终于开口：“这图我可以收下。但我要验证可行性。等我确认路线能走通，再给你答复。”
“可以。”陈雅点头，“但我建议你尽快。他们已经在祖祠地下布了三层守卫，初一那天，只会更多。”
送她出门时，李冰站在门口，目送轿车驶离。转身回屋，立刻锁门拉帘，把地图铺在桌上，重新用能量丝扫描每一寸线条。
“她在撒谎。”凌云说，“地图是真的，但她隐瞒了重点——偏殿西侧那条密道，标注得太详细了，连转角处的承重柱都标了编号。正常人不会记这种细节。”
“陷阱？”李冰问。
“极有可能。”凌云沉声，“她想让你从那里进去，然后被人堵个正着。”
“可其他路线呢？”
“主殿正面有血脉阵，你过不去；东侧廊道全天有供奉巡逻；北墙虽空，但埋了感应符。只剩南侧耳房，靠近厨房，守卫最少，但出口离主殿远，容易错过时机。”
李冰盯着地图，指尖银丝再次延伸，在南侧画出一条虚线。
“这条路最安全。”她说。
“前提是白云飞能拖住守卫。”凌云提醒，“而且你必须在十秒内完成接触底座的动作，否则阵法会启动。”
她没答，转身从柜子里取出青铜盒和石板，摆在桌边。拿起能量丝，模拟触碰底座机关的瞬间，反复练习剥离封印的力度与角度。
一次，两次，五次……
直到指尖发麻，她才停下。
手机震动。白云飞发来消息：“刚查到，陈雅三天前见过玄铁雄，地点在城西废弃工厂。通话十分钟，无监控记录。”
李冰盯着屏幕，眼神冷下来。
“她根本不是被迫合作。”她说，“她是来当探路石的。”
“没错。”凌云说，“她以为你能替她试出哪条路不死人。”
李冰把地图折好，塞进抽屉底层，录音笔取出关掉，存进加密盒。然后坐回床沿，闭眼调息。
体内能量沉静如水，隐息诀已融入本能。吞天葫贴着胸口，温热稳定。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当被动应对的人。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醒来，把地图重新摊开，用红笔划掉西侧密道，在南侧耳房出口加了个星号。然后取出一小块金属片，用能量丝一点点削成微型撬片，藏进袖口。
中午时分，她拨通白云飞电话。
“有人想借我的手探路。”她说，“陈家。”
“知道了。”白云飞声音低，“我已经安排人在祖祠外围盯梢。你只需要告诉我，什么时候动手。”
“初一上午十点零七分。”她说，“雕像前香炉换香的时候，会有三秒空档。”
“明白。”
挂了电话，她站起身，走到镜子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不再犹豫。
她已经不是那个只能躲在房间里等救援的李冰。
傍晚，她最后一次演练能量丝操控。银丝从指尖射出，精准割断桌角铁钉，再一绕，将掉落的螺丝悬空提起，稳稳放回原位。
吞天葫忽然一烫。
她低头，发现吊坠正对着青铜盒方向发亮，不是预警，是共鸣。
“又来了。”凌云说，“同频信号，还是城西方向。”
李冰没动。
上次是试探，这次是催促。
他们开始等她的回应了。
她走到抽屉前，取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陈雅的声音清晰传出：“……三成资源，换地图，公平交易。”
她听着，嘴角慢慢压下去。
公平？
从来就没有公平。
她关掉录音，把笔放进防水袋，塞进内衣夹层。
然后坐回桌前，铺开地图，指尖银丝再度浮现，悬在空中，细细缠上那条通往底座的虚线。
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