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小的时候,正值北离江湖风起云涌之际,我那时忙于百晓堂的事务的确忽略了母女,是以阿雪后来养着了现在这般清冷孤傲的性子。”姬若风略有惆怅的回忆道,“她冰雪聪明,性子也傲,这么多年来对男子都不假辞色,可对你倒是不同。”
东方凌尘眨巴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透出那如同大学生般的清澈:“叔,这是姬雪跟您说的?”
“哼,这丫头哪会好意思跟我说这些。”姬若风冷哼道,“不过知女莫若父,阿雪倘若不是心中有你,这些年又何必费尽心思护你周全?想想你当年在天启干的那些个混账事,哪里配的上我女儿?”
东方凌尘尴尬道:“叔,谁年少时没个荒唐岁月......”
“我就没有。”姬若风没好气的撇撇嘴。
“哎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头金不换嘛。”东方凌尘厚着脸皮道。
“也不知阿雪看上你哪一点了,我本以为这世上只有楚河能与她勉强相配,没曾想她竟会看上你这小子。”姬若风鼻腔里碾出一声哼笑,颇为不满的说道。“不过你昨天的表现倒也还算说的过去,不管是武功、智谋也算是配的上我姬若风的女儿。”
只见东方凌尘脸色一变,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一步跨到姬若风面前,一撩衣摆双膝跪地,眼眶瞬间红了下来。
姬若风愣了一下,刚想问话,便听东方凌尘言辞恳切的说道:“凌尘飘零半生,只恨未得知己,公若不弃,尘愿拜为岳父!”
“你的小子,尽把护体真气练到脸上去了是吧?”姬若风满头黑线,都是个名扬天下的刀仙了,怎么还是一副不着调的模样。
东方凌尘算盘打的也很明白,姬雪执掌百晓堂也许暂时无心儿女私情,不过他可以走走曲线救国的路子,巴结好自己的准岳父总是不会错的。
“起来说话。”姬若风不爽道,“金榜颁布之后,阿雪本打算见你一面的,不过被我给拦住了。”
你个糟老头坏得很......
东方凌尘心中暗骂,嘴上却是恭敬道:“姬雪怎么说也是百晓堂堂主,公事繁忙,我懂得。”
“这雪落山庄一事也算是我对你的考验,现下我问你,你当真也心悦我的女儿?”姬若风眼神锐利的审视着东方凌尘,仿佛眼前的小黄毛只要有一个字不实,便会当场将他一柜子敲死。
东方凌尘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语气诚恳的说道:“我与姬雪相识于危难之间,当年若不是她离开天启我早就死了。后来落雷山三年时间,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日子,每天都在懊悔中自我折磨,若不是姬雪暗中相伴,恐怕我早就疯了。”
姬若风的眼神微微一动:“所以你对阿雪,只是感激?”
东方凌尘摇头道:“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
姬若风的脸颊抽了抽,强笑道:“那倘若阿雪没有救过你呢?”
东方凌尘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那定然是我见色起意,毕竟她生得这么好看。”
姬若风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神中还带着些许欣赏,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东方凌尘见状也赶忙站了起来。
“好了,酒也喝完了,话也聊过了,早点休息吧,等到明天送马的人一到,我们就离开。”
“离开?去哪儿?”东方凌尘疑惑道。
“离这里不到八百里的山谷里有个小村庄,那里是百晓堂的一个休整据点。”姬若风淡淡道,“你来江南道不就是为了见阿雪吗,她在那里等你。”
......
也许是在梦中见到了姬雪,这一晚东方凌尘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巳时之前终于等来了百晓堂前来接应的人,姬若风也换下了易容成肖斩江时穿的劲装,穿回了自己那身青色的儒生长衫。
等到二人赶到姬若风说的那个山谷时,已近傍晚。夕阳西下,金辉淌过村庄里的黛瓦土墙,将村口老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晚归的耕牛踏着余晖缓步走过青石板路,炊烟袅袅中混着家家户户饭菜的暖香,整个村庄都浸在橘红色的温柔里。
自打经历过黄山村的事后,东方凌尘对小山村多少都有些怵得慌,不过瞧见了这里的景象,心又稍稍安定了下来。
刚在下马,便有一名健壮的村民跑了过来接过了马绳,将马牵到了老槐树下绑好。这村民手脚沉稳呼吸深沉,一看便知是个功力不俗的内家弟子。
“他也是百晓堂的暗探吗?”东方凌尘忍不住问。
“自然,想要运作百晓堂,自然少不了银钱,需要银钱那么百晓堂也自然会有自己的产业。”姬若风淡淡道,随即对着那个帮他们牵马的村民问:“堂主在吗?”
“堂主此刻应在村外那边赏景。”那村民拴好马匹,随手指了个方向。
姬若风点了点头,对东方凌尘道:“你听见了?自己去寻她吧。我年纪大了骑马时间一长腰也吃不消了,去客店里歇一歇。”
“好嘞~”
东方凌尘顺着刚才那村民手指的方向,朝着一个小山坡走去。
山野间,草木葱茏,空气中飘散着野花与泥土混合的清香。这里的空气很好,这里的景色也很美。
忽然间,东方凌尘的耳朵动了动。一阵晚风拂过脸颊,带来了若有若无的笛声,清脆通灵,如同山涧清泉叮咚作响。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凝神细听。越往前,这笛声越是明显,虽然吹笛之人的技法并不是非常纯熟,但这笛音依然让他感到无比的放松。
山坡渐陡,东方凌尘的脚步却越来越快,穿过一片开满白色小野花的草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终于,就在即将登上坡顶时,东方凌尘见到了那一抹清丽绝世、不予凡尘染的倩影。
姬雪背对着他站在坡顶一块平坦的巨石上。她身形纤细,衣袂飘飘,如雪般的发丝只用一银色的发带松松挽起,鬂间碎发随风微动。
夕阳余晖照映在山坡之上,东方凌尘的胸口微微起伏,像是有些喘。他的脸颊泛着微红,也不知是刚才跑的太急、还是被这晚霞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