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回来的第二天,云澈都快直不起腰了。
像被狐狸精吸取了元气一样,满脸困倦,大白天感觉随时都能睡着。
“晚上……不,不准再来了,我有点顶不住。”
云澈无奈地认怂,对陆鸣下达了封枪令。
明明是一样的起飞班次……他已经精疲力尽,陆鸣还神采奕奕的,丝毫不见颓色。
陆鸣有心嘲弄两句,又怕惹急了以后没得亲近,只好坏笑着闭嘴,没多说什么。
今天都二十八了,后天要下山回家。
给媳妇儿放两天假休养也好。
云澈上午补觉,陆鸣去了大屋那边跟两个当家的碰面,详细解读洛城几家大姓的动作和诚意。
“福王有贩盐的许可,他们依靠福王谋生,答应以后连云峰这边的盐全部按私盐的价格算,且无论拿什么东西去换都行。”
秦风和杨蛟虽然已经从其他几人那里听到了消息,但再次听到陆鸣提及,仍是精神一振。
盐铁两项向来是百姓刚需,连云峰能弄得到铁打锅造刀铸农具,但盐还是要买的。
要不是年初冒险合伙去劫了一批官盐,他们今年吃盐还是很艰难的。
“那还是要多换些,年后他们的人要来不说,我们自己也要收拢人手,盐这东西缺不得。”
“正好把咱们积的陈粮拿去换盐,腾出来空子,把山神老爷赐下的新粮存好。”
秦风和杨蛟已经计划好了交换物品。
对面说不论什么东西,意思也很明显粮食,柴火,银钱全都行。
他们可以在洛城全部消化掉,拿去应付福王。
“现在是盐,等开了春织机也要,织棉布那种精细的,不是我们这里那种。”
陆鸣已经从云澈那边知道了棉花成活,但黄麻没有,这种可以制成麻布的植物没能在梦境里长出来。
“哦?要织机?”
秦风听见织机二字,有些不解。
这东西不便宜,而且又难运作,连云峰都不见得有人会用,他们这儿最多做出点粗糙的麻布。
“嗯,山神老爷说来年会赐下棉花,让我们提前备好织机,找些会织棉布的人来,以后日常的布匹我们也不用求人。”
陆鸣一股脑推到山神头上,但杨蛟发现了漏洞。
“那你为何不在洛城的时候提出来?现在我们再去信说,会不会耽误事?”
秦风也有些费解,不知道陆鸣为什么多此一举。
“我在外面梦不到山神老爷,所以回来才知道。”
这个解释很合理。
山神嘛,外面平原又不归他老人家管,收不到托梦很正常。
秦风和杨蛟连连点头,不过他们很快又发现另一个问题,陆鸣和他媳妇儿梦见的事不一样。
山神好像对他们两口子各有安排……
三人在大屋里又聊了半晌午,临近中午才各自散去。
陆鸣惦记着下半晌发好的面还要炸东西蒸馒头,所以急着赶回去。
家里王婶正把野枸杞给包在没蒸的馒头里,云澈也捧着一杯热乎乎的枸杞茶小口小口嘬,精神好多了。
“回来了?我刚去老大夫和师父家走了礼,跟他们说年后再回来。”
“哦,确实该去说一声。”
无论老大夫还是师父师娘,都是极亲近的长辈,云澈没去他也要去的。
不过他看着云澈用这种补肾的东西,用的还这么惬意,忍不住又是揶揄一笑。
王婶看见陆鸣发笑,感觉十分惊奇,她还以为陆小哥看见会生气呢。
毕竟在外人看来,云澈就是个小媳妇,在药棚拿这些野枸杞,要是传出去,别人只会以为是陆鸣不行,而非云澈……
谁家小媳妇吃枸杞补肾啊?
陆鸣一时没转过弯来,云澈看他笑的灿烂,也跟着笑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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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阳光不似前几日暖和,有种要变天的阴冷。
天快黑的时候,陆鸣又提着几篮子新炸的油条果子小酥肉去了李大驴那边,要跟这群听云澈安排的干活的汉子们聚一场。
王婶再次抱着面盆起身的时候打趣道:“前半辈子都没这几天炸的东西多,人都快腌入味了,明天得去澡堂子搓洗搓洗。”
说到洗澡,云澈也想起自己该洗了。
这么冷的天,空气又干燥,要不是年底炸东西多,沾了油烟,他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上脏。
“确实要好好洗洗,我也明天洗,省得今天洗了明天再沾一身。”
两人说着话,有寨里巡视的人过来,牵着两条大狼狗,放进院子。
这两条威风凛凛的大狗仰着头东嗅西嗅,努力吸着空气中残留的食物香味,然后悠闲地甩着尾巴在院子里晃悠。
云澈拿了几根有余温的油条塞给来送狗的两个小伙子,两人红着脸推让几句才收下离去。
关好院门,云澈小心避让着大狗回屋里,捏几块小油角,又嘬嘬嘬叫来它们,小心翼翼的投喂。
大狗看着凶猛,一看见投喂特别乖巧。
两只都老老实实的蹲坐着,瞪大眼睛看着窗内的人,只有尾巴在地面来回甩着,显得有些忐忑。
屋里的小奶狗也不安地在云澈脚边乱窜,寻求嘬嘬的召唤源头。
只不过它的主人移情别恋,对两只大狗一个接一个投喂,根本不理睬它。
喂了七八个小油角,云澈才拍拍手,表示没有了,两只大狗缓缓起身,用舌头扫过过嘴边所有油渍,巡视的步伐都欢快许多。
只不过时不时就来窗口嗅嗅,有点贪心的样子。
喂完大狗,云澈在屋里给小狗嚼了两口馒头,小狗哼哼唧唧的吃着,蹲在角落的鸡羡慕地闭上了眼。
感谢上天,它又过了一年。
不知何时,沙沙的雨声在窗外响起,颇为密集。
因为白天补了觉,晚上不困。
云澈就坐在炉火边就着油灯光亮缝袜子,也没打算去送个伞接一下什么的。
屋里的小奶狗和鸡都在呼噜噜睡着,炉上的罐嘴冒着热气,油灯温暖的光线里,笼罩在光芒里人专心做着活计,等待晚归的那个人。
陆鸣淋着雨带了点酒气翻墙而入,捅破窗户纸,看到的就是这样温馨的一幕。
屋檐的冷雨滴进脖颈,也难以移开他的视线。
两只大狗从他进院,就腾地从狗窝里起身,小跑到陆鸣身边嗅闻一遍,分辨完来人又摇着尾巴钻回去避雨。
冬夜冷雨,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