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怔怔望着母亲虚幻的轮廓,眼眶瞬间漫上一层水雾。咸涩的液体在眼角打转,喉咙像是被无形的藤蔓死死缠绕,那些积攒多年的思念与委屈化作万千话语,却在即将脱口而出时凝结成冰。母亲的虚影依旧保持着记忆里最温柔的弧度,半透明的指尖拂过他滚烫的脸颊,熟悉的触感裹挟着若有似无的皂角香,将他拽回儿时蜷缩在母亲膝头的旧时光。
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比先前更加剧烈的震颤令碎石如雨点般坠落。暗红色云层如同沸腾的血海,浓稠的雾霭中,一双猩红如血月的巨眼缓缓睁开。怪物舒展着遮天蔽日的蝙蝠翼,缠绕周身的黑色火焰灼烧着空气,每一次煽动都卷起刺鼻的焦糊味。它张开布满倒刺的血盆大口,声波形成的涟漪扫过地面,所经之处砖石寸寸龟裂,扬起的尘埃遮蔽了半边天空。
趴下!浑身浴血的阎丘北刍兄弟从断壁残垣中撑起身子,阎丘北刍一将斑驳的铁剑横在胸前,剑身上凝结的血迹在风中簌簌剥落;阎丘北刍二则扯下染血的布条缠住渗血的右臂,另一只手迅速从皮囊里抓出带着露水的草药,用力捣碎敷在伤口上,草药汁混着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男孩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掌心的钥匙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银色星纹如同活过来的溪流般闪烁流转。他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硝烟与母亲虚影残留的温柔气息。当母亲的虚影化作流光没入心口时,一股热流从丹田处炸开,璀璨的星光以他为中心呈涟漪状扩散,那些嚣张的黑色火焰在星光照耀下发出滋滋声响,如同被烈日暴晒的残雪般迅速消融。
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皮革般的翅膀猛然展开,无数黑曜石般的骨刺破空而来。阎丘北刍一的铁剑舞出银色光盾,将飞射而来的骨刺撞得火星四溅;阎丘北刍二则揽住男孩的腰,在碎石飞溅中翻滚躲避,后背重重撞上半截石柱,闷哼声混着石柱倒塌的轰鸣。
这样下去撑不了半刻!阎丘北刍二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扫过怪物身上跳动的黑色火焰,得找到它的命门!男孩的瞳孔突然收缩——在星光照耀下,怪物起伏的胸口处浮现出暗红色晶体,表面流淌着诡异的纹路,与钥匙上的星纹产生频率相同的震颤。他指着晶体大喊:在那里!它在抗拒星纹的力量!
阎丘北刍兄弟默契地交换眼神,阎丘北刍一将铁剑高举过头顶,剑身折射的星光刺向怪物的巨眼:我引开它!你们趁机攻击!话音未落便如离弦之箭冲上前,铁剑与怪物利爪相撞的铿锵声震得人耳膜生疼。怪物愤怒地挥动翅膀,黑色火焰如潮水般将阎丘北刍一吞没。
阎丘北刍二拽着男孩贴着断墙疾行,避开怪物尾刺的攻击。男孩的光剑吸收着四周星光,剑身愈发明亮。当他们绕到怪物身后时,他踩着阎丘北刍二的肩膀借力跃起,星光在剑尖凝聚成璀璨的流星。光剑劈入晶体的瞬间,整个天地仿佛被按下静音键,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碎了寂静。
怪物疯狂扭动身躯,带起的飓风将碎石卷入高空。男孩死死扣住晶体缺口,星纹顺着光剑蔓延至怪物心脏。随着清脆的碎裂声,暗红色晶体化作齑粉,怪物发出不甘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干瘪,黑色雾气被星光吞噬的过程中,隐隐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呜咽。
当最后一缕黑雾消散,破碎的云层中漏下久违的阳光。男孩瘫坐在焦土上,浑身汗湿的衣衫紧贴着伤口,剧烈的疼痛反而让他感到真实。他望着掌心微微发烫的钥匙,那里的星纹正在缓缓修复——这从来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阎丘北刍兄弟一左一右将他拉起,阎丘北刍一用铁剑挑起块干净的布递给他擦汗:走吧小子,金色光径还在指引我们。男孩顺着光的方向望去,远处山峦间的金色轨迹如同银河坠落人间。他握紧钥匙起身,脚步虽踉跄却坚定,身后阎丘北刍兄弟的脚步声与他的渐渐重合,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踏出通向未知的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