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当众斩杀叛徒的举动,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恐惧,是最好的约束。
从那天起,驿站里所有的人,看刘云的眼神,都变了。除了敬畏,更多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恐惧。
再也没有人,敢有任何小心思。
整个驿站,被刘云用铁和血,强行拧成了一股绳。
他将所有青壮,都编成了战斗队。由孙狩负责,每日操练最基本的队列和刀法。又挑选了几个眼神好的,跟着孙狩学习侦查和射箭。
苏瑾儿,也没有例外。
她每天,都要跟那些男人一样,拉弓,射箭。白皙的手掌,很快就磨出了血泡。但她,一声不吭。
张敬,则成了刘云的大管家。他制定了严格的物资分配制度,每个人,根据每天完成的操练和工作量,来领取自己的口粮。
多劳多-得,不劳者,不得食。
一时间,小小的驿站,呈现出一种热火朝天的景象。
但刘云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操练,只能让他们看起来像一支队伍。只有真正的厮杀,才能让他们,变成真正的狼。
而现在,粮食的危机,也再次迫在眉睫。
四十多张嘴,光靠打猎,已经无法满足。
必须,主动出击。
这天夜里,刘云将孙狩和张敬,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们的粮食,还够吃几天?”
“回大人,”张敬的脸上,带着一丝忧色,“省着点吃,最多……五天。”
“五天。”刘云的指节,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孙老丈,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孙狩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简陋的地图。那是他这几天,带着人,跑遍了方圆三十里,亲手绘制的。
“大人,驿站以北,约二十五里,有一处山谷,名叫‘黑风口’。那里,盘踞着一伙土匪,大概有七八十号人。为首的,叫崔老虎。听说,以前也是个边军,后来逃了兵役,落草为寇。手里,有真家伙。”
“以东,十五里,有个叫‘上河村’的庄子,还算完整。庄子里,有百十户人家,结了寨,养了乡勇。前几天,我们的人靠近,还被他们的暗哨射了冷箭。”
“至于建奴的探子……”孙狩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越来越多了。三五成群,在各处游弋。跟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
刘云静静地听着,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地移动。
土匪,乡勇,建奴探子。
这三者,都是硬骨头。以他现在手下这群乌合之众,去碰任何一个,都无异于以卵击石。
“大人,我们……是不是该向钱百户求援了?”张敬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我们现在,也算是他的人。”
“求援?”刘云冷笑一声,“你信不信,只要我们开口,他钱勇,就能立刻把我们,当成炮灰,填进黑风口里去?到时候,他再打着为我们‘报仇’的旗号,名正言顺地,接收崔老虎的地盘和人马。”
张敬的脸上,渗出了一丝冷汗。他知道,刘云说的是事实。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刘云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那些代表着建奴探子的小红圈上。
“打土匪,我们人手不够。打乡勇,师出无名,还会惹一身骚。”
“所以,我们只能……打建奴。”
“什么?”张敬和孙狩,同时失声。
在他们看来,建奴,是这三者之中,最可怕,最凶悍的存在。
“大人,不可啊!”孙狩急道,“建奴的探子,个个都是百战精兵,骑射娴熟。我们这点人,碰上他们,就是送死!”
“硬碰硬,当然是送死。”刘云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疯狂而又冷静的光芒,“但是,如果我们不是硬碰硬呢?”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孙老丈,你告诉我,这些建奴探子,有没有固定的,巡逻路线?或者,有没有什么,共同的特点?”
孙狩愣了一下,仔细地回忆起来。
“要说特点……倒还真有一个。他们似乎……对各处的村庄,和水源地,特别感兴趣。每到一处,都会仔细地勘察。”
“很好。”刘云的手指,在地图上,一个叫“野狼沟”的地方,重重地一点。
“这里,是附近唯一的一处,活水源头。所有的人和畜生,想要喝水,都必须经过这里。你说,如果我们在水里,下了药呢?”
张敬和孙狩,瞬间睁大了眼睛。
“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需要一种,能让马匹,在短时间内,拉稀、脱力,但又不至于立刻死掉的药。”刘云看着孙狩,“老丈,你是老猎人了。这种东西,你应该有办法吧?”
孙狩的脸上,阴晴不定。片刻之后,他咬了咬牙。
“有!山里有种叫‘泻马草’的玩意儿,马吃了,半个时辰内,就站不起来。但是,那东西,对人,没什么大用。”
“够了。”刘云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本来,也没打算,毒死他们。”
“我要的,是他们的马,他们的甲,他们的刀,还有……”
“他们的人头。”
一个,利用现代化学知识和古代土方,相结合的,阴险的伏击计划,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他要用最小的代价,去猎杀,这片土地上,最凶猛的野兽。
因为,他能清晰地闻到。
在那些建奴探子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他无比渴望的……
血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