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快看那小子,又在练他那绝世神功了!”
一个刺耳的嘲笑声响起。
“噗,什么神功?不就是最基础的宗门基础心法入门吗?看他那副咬牙切齿的蠢样,好像真能练出花来似的!”
另一个声音附和着,满是轻蔑。
栩箬“啧”了一声,懒得理会这些噪音,意念控制着“飘”远了些。
帮忙?打抱不平?开什么玩笑!比这恶毒千百倍的话他都听过。
在这个世界弱小,就是原罪。
然而,新的议论还是钻入他“耳”中。
“喂,看见没,那个叫瑭山的小子,又来了。”
“天天装模作样,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才了?”
“就是!一个死了爹娘从犄角旮旯捡回来的外门废物,也配肖想内门?下等人就该有下等人的觉悟!”
“瑭山”!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栩箬混乱的意识中炸开,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瞬间席卷了他。
为什么?!
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会如此失控?!
他几乎是本能地冲向那两个口出恶言的弟子,试图撕烂他们的嘴。
可他的手,徒劳地穿过了那两人的身体,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场中的少年握着木剑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捏得发白,劈砍的力道更重更沉,木剑撞击木桩的闷响如同他无声的抗议。
午时。
教习长老姗姗来迟,目光在汗流浃背的瑭山身上扫过,眉头不耐地皱起。
“瑭山,停手吧。劈砍动作僵硬,气息散乱,毫无章法,练了这么久还是这般模样,纯粹是浪费宗门资源!内门?别痴心妄想了!”
瑭山猛地抬头,眼中是急切的不甘:“长老!我每天都在练!我一定能……”
“够了!”
长老粗暴地打断他:“武之一道,天赋重于一切!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怎么为宗门做些杂役!”
说完,再不看他一眼,脸上堆起笑容走向那群蓝衣弟子:“你们几个,跟我来,今日传授新剑诀。”
人群簇拥着长老离去,留下瑭山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手中的木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阳光刺眼,却在他低垂的头顶投下一片浓重的、冰冷的阴影。
栩箬飘到他面前,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注视着这张稚嫩却写满倔强的脸。
他看到少年死死咬着下唇,一丝殷红的血珠慢慢渗出。
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栩箬,意念不由自主地贴近,仿佛想舔舐掉那抹刺眼的鲜红。
瑭山似乎尝到了血腥味,缓缓蹲下身,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没有哭声,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细微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抽气声。
栩箬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拍拍那单薄颤抖的肩膀,想告诉他没关系,你还小,以后我罩着你……可他的手,再次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他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看客。
傍晚。
乌云压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简陋小屋的窗棂上。
油灯如豆,光线昏黄摇曳。
幼小的瑭山坐在小凳上,面前摆着石臼和几株形态奇特的草药。
他的手指上缠着渗血的布条——是白天在烈日下苦练紫极魔瞳留下的灼伤。
栩箬飘近,试图用身体挡住从门缝钻进来的风,让油灯更亮些,尽管徒劳。
他认出那些草药,曾听其他弟子带着嘲弄提起过,似乎是外门弟子私下琢磨一种叫透骨针的暗器所需。
需将某种毒蛇的毒牙研磨成粉,混合数种剧毒草药,再用特殊法门蕴养多日方成。
这似乎是少年唯一能证明自己价值拼命抓住的稻草。
瑭山的动作极其小心,眼神专注得仿佛在雕琢稀世珍宝。
他将研磨好的,泛着奇异光泽的粉末,一点一点珍而重之地装入一个小小的瓷瓶。
当瓶塞盖紧的瞬间,他紧抿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如释重负的弧度。
栩箬被这微小的笑意感染,意念中紧绷的弦也松了一丝。
然而,这份短暂的安宁,被屋外一声粗暴的踹门声彻底粉碎。
“砰——!”
破旧的木门被狠狠踹开,风雨瞬间灌入,一个身材壮硕,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少年王师兄带着两个跟班闯了进来,脸上带着恶劣的讥笑。
“哟,我们的小废物还在捣鼓这些破烂玩意儿呢?”
王师兄目光扫过桌上那个小瓷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不屑,猛地伸手抓去。
“不!还给我!”
瑭山如同护崽的母兽,猛地扑向瓷瓶,声音嘶哑而绝望。
那是他多少个日夜的心血,是他唯一的希望。
“滚开!下贱东西!”
王师兄狞笑一声,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狠狠扇在瑭山脸上。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狭小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瑭山被巨大的力道扇倒在地,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再次溢出血丝。
但他依旧死死盯着那个被王师兄抓在手里的小瓷瓶。
王师兄掂量着瓷瓶,脸上是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就凭你,也配弄这些?我看你是想偷学内门秘技吧?废物就该待在垃圾堆里!”
说着,他高高举起手,作势就要将那盛满少年心血与希望的瓷瓶狠狠摔在地上。
栩箬的灵魂在咆哮,怒火几乎要冲破这无形的束缚。
他目眦欲裂地瞪着那个王师兄,无形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在狭小的空间里激荡,可悲的是,他依旧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高举的手落下……
瑭山脸色骤变,闪电般将瓷瓶护入怀中,身体绷紧如弓:“我的东西,与你无关!”
“呵,藏得挺紧?”
王师兄嗤笑一声,伸手就抢:“一个下贱的外门弟子,也敢私藏?按宗门规矩,弟子所研之物,皆需上交!你不知道?”
“这是我自己的配方!不是宗门的!”瑭山死死护住怀里的瓷瓶,声音因愤怒和急切而嘶哑。
“你的?你的就是宗门的!”另一个跟班狞笑着上前,猛地一把推开瑭山。
瑭山猝不及防,踉跄着重重撞在冰冷的砖墙上,额角磕在坚硬的棱角上,瞬间鲜血直流,鼓起一个骇人的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