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带来的短暂喧嚣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高三最后的日子被更加浓重的备考氛围所笼罩。
空气里漂浮着油墨试卷的味道和无声的焦虑。
黑板一侧的倒计时数字一天天变小,像悬在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谢南枫试图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习”这项新挑战中。
对他而言,理解并记忆那些公式定理,远比理解苏雨晴的心思要简单直接得多。
强大的精神力和被《噬天造化诀》略微开发过的脑域让他进步神速,几次随堂测验成绩稳步提升,甚至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这天下课,班主任拿着一摞模拟志愿表走进教室,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容:
“同学们,这次模考成绩很有参考价值!大家课下可以多交流一下意向的院校和专业,互相参考,明确目标,理想和现实要结合,不要好高骛远,也不要妄自菲薄…”
表格分发下来,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讨论声。
未来,这个沉重又充满诱惑的词,第一次如此具体地摆在每个人面前。
谢南枫拿着表格,有些出神。
他对这个世界的大学毫无概念,原主的记忆里也只有一些模糊的名词。
他的任务目标是苏雨晴,但苏雨晴想去哪里?
他下意识地竖起耳朵,捕捉着周围的谈话碎片。
胖子正唾沫横飞地跟后桌吹嘘非“南广电竞专业”不去!
虽然他的分数差得离谱!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哪个城市更繁华!
而斜前方……
苏雨晴正和她同桌小雅低声交谈着。
她的声音轻柔却清晰:
“我还是想试试北方的学校,p大或者t大虽然难,但我想冲一下应用数学或者金融……”
她的语气里带着向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那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顶尖的学府,理性的学科。
谢南枫的心微微一动,北方……很远……
就在这时,坐在他前面的哥们儿转过身来,愁眉苦脸地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默哥,愁死我了,这分不上不下的,能报啥啊?你琢磨啥呢?有目标没?”
谢南枫正想着苏雨晴说的“北方”,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道:
“还没定……可能……去南方看看吧?听说那边……气候挺好。”
他记得昨天胖子好像提过一嘴南方某个大学,名字没记住,只模糊记得个方位。
他纯粹是敷衍,脑子里想的还是苏雨晴的“北方”。
“南方?”前桌眼睛一亮,“xx大学?还是YY大学?我也在考虑!听说美女多!嘿嘿!咋样,默哥,一起?”
谢南枫根本没听清他说的是哪所大学,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目光还停留在苏雨晴的背影上。
他看到她似乎因为讨论志愿,肩膀微微放松,侧脸线条柔和。
然而,他这声含糊的“嗯”和那略显“向往”的眼神,落在恰好侧头偷瞄他的苏雨晴眼中,却完全变了味道。
她听到谢南枫清晰地说了“去南方”,听到他和前桌讨论着“美女多”,听到他那一句似乎是确认的“嗯”。
她看到他“专注”地看着前方,脸上似乎还带着点……笑意?
只是一刹那见,她那原本因为讨论梦想而微微发亮的眼眸,便黯淡了下去。
南方……
他早就想好了要去南方吗?
和他的朋友一起!
讨论着美女……
所以,那些故意匿名的纸条,那些偶尔的目光,那些篮球场上的瞬间……
或许真的都只是自己的错觉,或者对方一时兴起的游戏?
他未来的蓝图里,清晰明了,压根儿没有她的位置,甚至和她的梦想南辕北辙……
一种巨大的失落和自嘲瞬间攫住了她。
她默默地转回身,背脊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单!
她拿起笔,在志愿表“第一志愿”那一栏,用力地写下了“p大”的代码,笔尖几乎要划破纸张。
同桌小雅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小声问:“雨晴,你怎么了?”
“没什么……”苏雨晴摇摇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就是想好了…去北方…我要去北方!”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后排。
谢南枫猛地回过神,听到了“北方”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敏感至极的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想解释解释,想说自己只是随口敷衍前桌,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些什么南方大学,他去哪里都无所谓,如果……
可是,以什么身份解释?凭什么解释?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看着苏雨晴变得疏离冷淡的背影,一种无力感再次深深将他填满……
前桌还在那兴奋地规划着“南方之旅”,聒噪不已。
谢南枫却烦躁地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别吵了!我就是随便说说!”
前桌被吼得一懵,讪讪地转了回去。
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
造成的裂痕,已经悄然产生……
接下来的几天,苏雨晴明显疏远了谢南枫。
不是刻意躲避,而是一种彻底的、礼貌的淡漠!
路上遇见不会再有任何眼神交流,小组讨论时公事公办,仿佛他只是教室里一个最普通的、无关紧要的同学。
谢南枫尝试过几次,比如在她值日时想帮忙擦黑板,或者捡起她掉落的笔,但得到的只是疏离而客气的“谢谢”,再无其他!
那张无形的网,似乎收得更紧了……
只因为一个模糊的,关于未来的,南辕北辙的误会。
谢南枫看着两人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感觉无比憋屈。
他宁愿去面对丧尸狂潮,也不想面对这种无声的,却又无处不在的冷暴力。
未来?呵呵……
原来虐心的不止是现在的误会,还有对未来的,看似注定的分离!!
他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第一次对这个“纯爱任务”感到了真正的棘手和一丝无法言喻的恐慌。
如果……如果真的就这样错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