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桐不希望自己被情绪操控和杀死,同样也不希望纪谨年被情绪操控和杀死。
纪谨年在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多次给自己建立规则和秩序,但最终他的规则和秩序都坍塌掉。
变成辛桐怎么说,他就顺着她的来。
以前说一不二的人,头一次意识到他原来也是善变的。
好像,只要看到她的笑脸,什么原则和秩序都可以毁掉。
就好像现在他看到辛桐笑了,他也由衷的觉得开心,半点没有因为他的想法被否了,被辛桐说教了,而不开心。
他看着她笑,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扬起。
氛围很好,他们都很开心。
又抱在一起,二人不自觉的朝彼此靠近。
唇与唇相亲。
齿与齿相贴。
舌与舌相缠。
空气在升温,心在靠近,情在酝酿。
这是第一次,他们在彼此目光交汇的时候,默契的走向彼此,而不是由谁单方面的撩拨促成。
也不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发生的。
辛桐是主动的,纪谨年也是主动的。
双双都主动,以至于这个吻显得格外的勾缠。
安静的屋内,都能听到他们在用心亲吻彼此的声音。
可这个不是以目的为导向,是以情绪为导向的吻,好似在逐渐攀升的气温中,也促使他们必须达到某种目的才行。
因为好像任何事情,都只有达成目的,才能让人的身心得到满足。
辛桐在半场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站不住了,她轻轻的推着纪谨年坐到了屋内的小沙上。
纪谨年原本是想直接把人摁床上的,但辛桐月经第四天,还没完,她不想躺着弄脏床。
一吻结束,辛桐趴在纪谨年的肩头,小声抱怨:“月经怎么还不结束啊!”
过去这个事情困扰她,让她痛,让她不得不请假躺在家里休息而被扣工资,辛桐都没有抱怨过。
但现在……她抱怨了。
因为实在是太难受了,她的身上现在好像有许多蚂蚁在爬一样。
总结下来就一个字:痒。
两个字:很痒。
纪谨年现在也忍得辛苦,但听到她小小声的抱怨,没忍住笑出了声:“现在知道我过去有多辛苦了吧!”
“嗯……”
他这么说的时候,下巴在她额头上轻轻的蹭了蹭。
辛桐认真的表达了她的敬佩:“知道了。”
她这点妇德,全靠没吃过肉,不知道肉好吃守着。
辛桐就想,如果她早早体会到这种事情的美妙,大概也会谈恋爱的,谈恋爱不结婚的那种,她就去当个渣女,谈一两年换一个,谈一两年换一个。
奈何没早体会过。
“好难受……你说我去把子宫摘了可以吗?”她突发奇想,坐直了身体,神采奕奕。
“反正我也没想过生孩子,月经又还这么痛,把子宫摘了,就不会来月经了!”
纪谨年脸上原本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隐去,变得十分严肃。
这种严肃,是他在工作中的时候才有的严肃:“收起你这可怕的想法。”
纪谨年严肃起来,还是很吓人的,辛桐有些怂怂的,小声反驳:“你要讲道理,你难道不想天天都……”
“没了子宫,咱们就不用因为月经而忍耐了。”
纪谨年被她这模样,气得脑袋都一些发晕。
“我虽然恨不得天天都,时时都跟你黏在一起,但我还没有禽兽到那种地步,为了这事情,完全不顾你的身体。”
他很生气。
纪谨年觉得他现在很复杂,他知道他和辛桐不会有孩子,也不想放她离开他身边,也不会给她机会离开他身边。
但他觉得,辛桐应该有想生孩子,能生孩子的权利和机会,而不是说出这种把子宫摘掉的,可怕的话。
他明明感觉辛桐是很爱惜她的身体的,但有的时候他又觉得她好像不在意。
或者,她的在意,跟世俗意义上的在意,是不一样的。
世俗意义上,女人的生育价值和生育能力,被放在了第一位。
男人这么认为,女人也这么认为。
没有孩子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不能生的女人再完美都不完美。
但在辛桐这里,却成了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
就像现在,她为了快乐,就可以把这个东西丢掉。
纪谨年在这一刻,深刻的意识到,如果……如果他当时没有跟辛桐提出,让她选择是离婚还是继续的这个事情,或许他才会失去辛桐。
亦或者,他以为了解她的过去,为了顺从她的心意,而假装说出选择孩子的话,辛桐也会对他失望。
并且看不到今天这样的,她的星星眼。
他每一次,诚实的选择和行为,非正常恋爱,非健康关系,让很多人听到会跳起来骂的行为,落在辛桐这里,反而成一种优点。
纪谨年想通这些,没有丝毫误打误撞击中辛桐的欣喜。
有的只是更多的难过,这意味着很会表达爱,很会爱人,深知什么是健康关系的辛桐,其实根本没有享受过任何的,健康的关系。
他之前也单纯的以为,辛桐不想生孩子是因为她那不幸的童年,源自于她的父母。
如果那一切得到治愈,她还是会想要生孩子的。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只是因为那些……
辛桐听到纪谨年严肃的说什么禽兽言论的时候,在心里小声吐槽:那意思,我就是禽兽咯。
因为事情是她提议的。
她正在吐槽着的时候,一滴温热的泪水,砸在了她的脸上。
她楞了一瞬,僵硬的抬手抹了抹那滴眼泪,从纪谨年的肩膀上抬头,呆呆的看着他。
“纪谨年……你怎么哭了?”
纪谨年忍住汹涌的情绪,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
他抱着她,柔声哄着:“时间不早了,早些睡,等你月经结束了,我再好好给你好不好?”
他抱着她往床边走,把人塞进被窝。
这个时候,他也还没忘记,他每天都在假装去书房睡觉这件事情,所以把辛桐安置好以后,就打算往外走。
辛桐不是愚钝的人,她能感觉到纪谨年刚刚那排山倒海的难过,是因为她。
他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她过去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会难过。
她拉住他的手:“你不用假装去书房了,我都知道的。”
那么大一个活人,天天陪着她睡觉,她怎么会不知道。
纪谨年自己都不介她月经时候的狼狈,她也不应该抱着那份她的介意死守严防。
纪谨年就脱了鞋,躺在她的身边,从她后背把她一整个抱进怀里,双手熟练的放到她的小腹上。
纪谨年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感觉到他的手被辛桐有些微凉的手握住了。
他听到她小声道:“纪谨年,别难过。”
“我都不难过了。”
“我现在过的日子,是我截止目前的人生中,最最最快乐的生活了。”
不用担心明天有没有钱吃饭,不用想着去讨好任何人,不用担心明天的工作要怎么完成,不用担心被人算计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