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清晨时分才渐渐停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阳光穿透薄云,在积水的洼地里投下细碎的光斑。姜家小院仿佛也随着雨歇而恢复了宁静,唯有廊下未干的水迹,提醒着昨夜的不安。
翠珠显然被吓得不轻,做事都有些魂不守舍,尤其不敢再提任何与城隍庙相关的字眼。苏晚看在眼里,并未多言,只是吩咐她今日不必外出,在院中做些针线就好。
平静,往往是风暴来临的前兆。
苏晚坐在窗前,看似在翻阅一本医书,心神却与系统紧密相连。
【宿主大大,检测到院外西北、东南两个方位,有持续性低强度精神力扫描痕迹,能量特征与城隍庙体系同源。扫描频率在半小时内提升了三倍。】 系统748的电子音带着一丝严肃。
果然来了!苏晚心中冷笑。她故意泄露的“线索”,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不仅惊动了陆绎,更引起了城隍庙那边的警觉。这种大范围的、持续的精神扫描,显然是在搜寻异常,或者说,是在搜寻“她”。他们或许不确定具体是谁,但必然已经察觉到,有人正在触碰他们的核心秘密。
【同时,检测到一股熟悉的、清正的能量场在街角停留约一炷香时间,方才离去。能量特征与陆绎知府高度匹配。】 系统补充道。
陆绎也来了!他亲自来了,却并未进门,只是在外停留。这意味着什么?他在确认?在评估?还是在……等待?
苏晚指尖轻轻划过书页。局面正在按照她预想的方向发展,甚至更快、更激烈。她成功地将双方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但也将自己置于了风尖浪口。城隍庙的扫描是威胁,而陆绎的静观其变,同样充满了不确定性。
晌午刚过,小院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这一次,来的却是意料之外的人。
是那个卖胭脂的货郎。
翠珠去应门,货郎并未像往常一样吆喝,而是压低了声音,快速对翠珠说了几句什么,又塞给她一个小布包,便匆匆离开了。
翠珠拿着布包回来,脸上带着困惑:“小姐,那货郎说,这是他偶然得来的‘安神香’,味道奇特,或许对小姐的梦魇有益,送给小姐试试。还说……还说近日天气多变,让小姐务必关好门窗,少听少看,方能……平安顺遂。”
苏晚接过那个没有任何标记的灰色布包,入手微沉。她打开一看,里面并非什么安神香,而是几块黑乎乎、带着土腥味的块茎,以及一张折叠起来的、材质粗糙的草纸。
是那个“采药人”!
他通过货郎传递了两个信息:一是这看似不起眼的块茎,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一点作用;二是那句“关好门窗,少听少看”的警告,比之前更加急迫,暗示危险正在逼近。
连这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开始向她示警,或者说,是在为自己留后路。
苏晚将块茎收起,展开了那张草纸。纸上用木炭画着一幅极其简陋的地图,勾勒的是城隍庙后山的大致轮廓,其中一个极隐蔽的、被标记为“乱石堆”的地方,被打上了一个醒目的叉号,旁边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夜,子时,或有响动。”
乱石堆?子时?响动?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这莫非是……那条秘密运送“货物”的路径?或者是处理“废弃物”的地点?这“采药人”果然手眼通天,连这种信息都能弄到!这份“礼物”太重了,重到让她心惊,也让她看到了撕开裂口的希望!
然而,这同样可能是一个陷阱。是“采药人”的投诚,还是城隍庙借他之手布下的诱饵?
就在她凝神分析这张草纸时,脑海中系统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针对性精神力扫描聚焦于本房间!扫描源位于城隍庙方向!对方正在尝试进行深度精神渗透!】
来了!城隍庙的反击开始了!他们不再满足于大范围搜索,而是直接锁定了她!
苏晚立刻将草纸揉成一团,借助“净化的祝福”的力量,将其瞬间化为齑粉。同时,她全力运转灵魂力量,构筑起坚实的精神壁垒,将那试图侵入的意识牢牢阻挡在外。
那精神力如同冰冷的毒蛇,在她构筑的壁垒外游走、试探,带着一种审视与暴戾的气息,与那庙祝的精神波动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阴沉强大。是那个“伪神”的意识吗?还是庙祝借助了神像的力量?
僵持了约莫十息,那股精神力似乎未能突破,带着一丝不甘的愠怒,如同潮水般退去。
苏晚微微喘息,额角见汗。这次的精神交锋虽然短暂,却凶险异常。对方已经将她视为必须清除的威胁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看似明媚的阳光,眼神冰冷。
风雨欲来,乌云已然压城。
城隍庙的利爪已经伸出,陆绎在暗中窥视,“采药人”递来了不知是救命稻草还是催命符的线索。
她已无路可退。
今夜子时,乱石堆。
无论那是真相还是陷阱,她都必须要去看一看。这或许是打破僵局的唯一机会。
她需要准备得更加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