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宫,依旧清雅静谧,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白璃与墨珩甫一踏入宫门,便感受到数道强大的神识毫不掩饰地扫过。大殿之内,除了端坐主位、面色沉静的狐帝白烁与眉宇间隐含忧色的狐后,下首还坐着三位须发皆白、气息渊深的老者。正是青丘长老会中资历最老、也最为古板保守的三大长老——烈阳长老、玄石长老与幽兰长老。
大哥白煜站在狐帝身侧,对白璃投来一个“小心”的眼神。
“璃儿,你回来了。”狐帝白渊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此行可还顺利?听闻你们深入大荒险地,为父与你母后甚是担忧。”
白璃与墨珩上前见礼。白璃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位面色肃穆的长老,心中明了,这场质问,避无可避。
“劳父帝母后挂心,女儿与墨珩已平安归来。”白璃声音清越,不卑不亢,“此行虽险,却也探知到关乎我青丘,乃至诸天万界存亡的重大隐秘。”
“哦?”烈阳长老率先开口,他声音洪亮,带着质疑,“小公主此言未免过于耸人听闻。老夫更想知晓,你身上这股……远超从前的威严气息,源自何处?据老夫所知,即便是九尾天狐血脉彻底觉醒,也不该是如此纯粹的星辰帝威!”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白璃的伪装。玄石与幽兰两位长老虽未言语,但眼神中的审视与疑虑同样浓重。
白璃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转向狐帝白渊:“父帝,此事牵扯极大,关乎上古秘辛与一场席卷诸界的灾难。女儿可否借‘溯影星鉴’一用?”
溯影星鉴,乃青丘狐族传承至宝之一,能追溯光影,显化真实,更可映照神魂本质,辨别真伪。白璃此举,意在表明自己坦荡无私,愿接受最严格的检验,同时也准备以最直观的方式,展现她所知晓的真相。
狐帝白渊深深看了女儿一眼,从她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与一抹深藏的悲痛。他略一沉吟,袖袍一挥,一面古朴的、边缘雕刻着九尾狐图腾的青铜圆镜飞至大殿中央,镜面如水波荡漾,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光辉。
“可。”
白璃对父帝投去感激的一瞥,随即上前一步,立于星鉴之前。她并未运转灵力,而是缓缓放开了对自身神魂与血脉气息的束缚。
“嗡——!”
溯影星鉴镜面光华大盛!
首先映照出的,是白璃那纯净无瑕的九尾天狐本源,血脉尊贵,毋庸置疑。然而,紧接着,一点璀璨夺目、蕴含着无上威严的紫色星芒自她神魂深处亮起,与狐族血脉交织融合,却又不容侵犯!镜光之中,隐约可见一尊头戴帝冠、身披周天星辰的模糊虚影在她身后一闪而逝,那浩瀚的星辰帝威,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三位长老脸色骤变!他们能感觉到,那帝威绝非伪装,其本质之高,远超他们的认知!
“这……这是……”幽兰长老失声,她擅长神魂之道,感受最为清晰,“并非外力加持,而是……源自灵魂本源的蜕变与融合!”
白璃这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沉重:“此乃我前世——天界紫微帝姬瑶光之本源帝血,以及……我父君,紫微帝君最后残存星魄的融合。”
“紫微帝君?!”
大殿之内,除了早有猜测的狐帝狐后与墨珩,其余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天界至尊之一的紫微帝君,其名号即便在青丘,亦是如雷贯耳!
“不可能!”烈阳长老断然道,“紫微帝君坐镇天宫,统御万星,岂会……”
“他已陨落……或者说,比陨落更惨。”白璃打断他,眼中悲恸再难抑制,“他被囚禁了。囚禁他的地方,名为‘归墟’。而吞噬他,以及无数星辰本源的,是一个名为‘噬星之主’的恐怖存在。”
她不再犹豫,催动眉心进化后的古镜星痕,借助溯影星鉴之力,将她在归墟深处所见的那一幕幕景象——那无尽的星辰囚笼、紫微帝君黯淡的残魂、以及那令人绝望的寂灭巨手——以光影的方式,片段性地投射在大殿之中!
虽然只是片段,但那星辰被囚的绝望,帝君残魂的悲怆,以及噬星之主意志的恐怖,依旧如同实质般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
“……那散布诸界,引发星辰陨落、万物凋零的‘锈蚀’,便是噬星之主吞噬消化星辰本源时,扩散出的力量余波。”白璃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它,才是我们真正需要面对的,灭世之劫!”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三位长老脸上的质疑与倨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与骇然。他们活过了漫长岁月,见识广博,自然能分辨出那光影中蕴含的道韵与绝望是何等真实!那绝非幻术所能伪造!
狐帝白渊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璃儿,你所言之事,关乎太大。长老会,可还有疑问?”
烈阳、玄石、幽兰三位长老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沉重。烈阳长老长叹一声,起身,对着白璃郑重一礼:“老朽……目光短浅,冒犯公主,还请公主恕罪。此等秘辛,确非我等所能揣度。”
质疑,在绝对的真相与白璃坦荡的态度面前,烟消云散。
白璃还礼:“长老也是为了青丘安危,璃儿明白。”她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斩钉截铁,“当务之急,是立刻将此讯息通报天宫、人族修仙界乃至所有能联系到的势力!‘锈蚀’之劫面前,无人可独善其身!我们必须联合!”
狐帝白渊霍然起身,帝威展露:“传令!即刻起,青丘进入最高战备状态!联络各方势力首脑,言明有关乎存亡之大事相商!”
一场席卷诸天的风暴,即将因白璃带回的真相,而被正式拉开序幕。
而白璃并不知道,就在溯影星鉴映照出她体内紫微帝血与星魄的刹那,远在无尽虚空之外,某座悬浮于星海之中的辉煌天宫内,一位身着帝袍、面容笼罩在无尽星光中的存在,猛地睁开了双眼,目光穿透层层空间,望向了青丘的方向。
“瑶光……帝君血脉……终于,出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