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强的神魂之力,如同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更亮的灯,不仅照亮了前路,也让潜伏于暗处的阴影轮廓愈发清晰。
白璃心中那个大胆的计划日渐成形——她需要再去一次禁地边缘。
并非贸然闯入,而是凭借如今更强的感知力,远距离地、更仔细地探查一番。那日仓促间感受到的魔气,以及墨珩神念扫过时带来的恐怖威压,都让她对那片区域充满了警惕与探究欲。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一味药——凝魂花。
根据青丘阁图籍记载和她的前世认知,凝魂花性喜阴,常生于灵气纯净却人迹罕至的幽僻之地,其花瓣如星屑,叶片有银纹,是温和滋养、巩固神魂的圣品,正对应她目前急需稳固帝魂与本源融合的状态。而禁地边缘那种特殊的环境,恰好符合其生长条件。
这一次,她准备得更为充分。
连日来的药浴和体术修炼,让她的身体拥有了远超表面的敏捷与耐力。增强的神魂,则赋予了她在复杂环境中精准辨别方向、规避危险的能力。
她选择了一个午后。云瑶被几位长老请去商议灵狐节后续事宜,白宸忙于巡查事务,白烁沉浸书阁,白翊不知又跑去何处淘气。宫阙内守卫的交接班时间,她也通过几日观察摸清了规律。
“芷汐,我有些倦,想小睡片刻。无事莫要扰我。”她吩咐道,脸上适时地露出浓重的倦色。
芷汐不疑有他,细心为她放下重重纱幔,熄了熏香,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殿门合上,室内陷入昏暗与寂静。
纱幔之后,白璃迅速行动起来。她换上一身早已准备好的、颜色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粗布衣裙,将长发简单挽起,用木簪固定。甚至还在脸上涂抹了些许不起眼的尘灰,减弱那份过于惹眼的容貌。
准备停当,她屏息凝神,增强的神念如水银泻地般向外蔓延,精准地捕捉着殿外巡逻侍卫的脚步声、方位以及换班的间隙。
就是现在!
她如同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自后窗滑出,身形几个起落,便借助庭院中嶙峋的假山和茂密的花木遮掩,避开了所有明岗暗哨,迅速向着宫阙后方、禁地方向潜去。
越是靠近禁地区域,空气中的灵气便越发显得稀薄而紊乱,草木的长势也变得稀疏古怪起来。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弥漫在空气中。
白璃将神念收束在周身数尺范围,如同最灵敏的触角,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脚下的路径早已不是平整的石板,而是荒草蔓生的崎岖小径。
根据记忆和地图,她绕过几处明显的警戒符文,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入口。这里已是官方划定的禁地边缘,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上书“禁地,擅入者严惩”几个古体字,字迹已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
山谷中光线晦暗,雾气氤氲,与外界的明媚恍若两个世界。阴冷的风穿过怪石嶙峋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低啸。
白璃在一块巨大的、生满苔藓的黑色山石后隐匿身形,并未立刻深入。她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感知之中。
神念如同细腻的网,缓缓撒入山谷。
泥土的潮湿气息,腐叶的味道,岩石的冰冷,某种喜阴菌类散发的微弱孢子……无数信息涌入她的感知。
然后,她捕捉到了那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波动。
阴冷,粘稠,充满破坏与死寂的意味。
魔气残留!
比之上次感受到的,似乎更加淡薄,几乎要消散殆尽,但其本质那股令人作呕的戾气却未曾改变。如同毒蛇爬过留下的涎液,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存在。
她的心缓缓下沉。果然还有残留。
她小心翼翼地追溯着那丝微弱气息的源头,神念最终停留在山谷深处一片背光的、湿润的岩壁之下。
在那里,几株叶片带着银白色纹路、开着细碎如星屑般小花的植物,正悄然生长着。正是凝魂花!
然而,在那些凝魂花根系附近的土壤中,她清晰地感知到了那魔气残留最为集中!虽然微弱,却如同附骨之疽,污染着那片土地。
白璃眉头紧蹙。凝魂花最是洁净,若生长环境被魔气污染,其药性很可能发生不可预知的异变,甚至可能从圣药变为毒药。
她犹豫了片刻。冒险采集被污染的凝魂花,风险极大。
但就此放弃,又实在不甘。神魂的稳固对她至关重要。
就在她权衡利弊之际,增强的神魂感知忽然捕捉到一丝极不寻常的、细微的能量波动从山谷更深处传来!
那波动并非魔气的阴冷死寂,也非寻常生灵的活力,而是一种……狂躁、混乱、充满了原始杀戮欲望的气息!正在快速移动,方向……正是她所在的谷口!
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或者说,一直潜藏在这片被污染的土地之下!
白璃心中一凛,瞬间将自身所有气息收敛到极致,身体紧紧贴附在冰冷的山石之后,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下一刻,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山谷深处的雾气中猛地窜出!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妖狼,体型壮硕堪比小牛犊,双目赤红如血,涎水顺着狰狞的獠牙不断滴落,腐蚀着地面的草叶,发出“滋滋”的轻响。它周身缭绕着肉眼可见的、淡薄却戾气十足的黑紫色雾气——正是那魔气!
这只妖狼,竟已被魔气彻底侵蚀,失去了神智,化为了只知杀戮的魔物!
它显然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白璃藏身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四肢微屈,猛地扑了过来!
速度极快,带起一阵腥风!
筑基中期!甚至接近后期!
白璃瞳孔骤缩。
危机,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