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这一天,街上格外热闹,各式各样的小摊贩在这繁华的督城谋求着生路。
陆长峰之前有送过帖子到颜府,想邀颜岁安今夜游湖。
两人虽然已经订了亲,但相处的时间却很少,陆长峰是没时间,颜岁安是没兴趣。
来到游湖边上,陆长峰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他也带了个小厮,只是他周边还站着些人,见到颜岁安朝这边走来,他主动上前了两步道,“颜姑娘你来了。”
颜岁安颔首。
陆长峰又道,“今天是七夕节,出来玩的人很多,我过来这边看船,很多花船都满员了,没想到遇到了庆王殿下,殿下仁善,便邀我一同上船了。”
一句话简明扼要,既拍了庆王的马屁,又言明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的原因。
堂堂王爷邀请,他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撰怎么有权力拒绝,只是他又对颜岁安道,“颜姑娘很少出来,不若好好看看长安街的繁华,我让小安跟着你,跑跑腿儿。”
只是他这话还不等颜岁安回答,那边人群中就传出一道声音,“颜姑娘不若一道上花船,就像长峰说的,颜姑娘很少出门,想必也不曾坐过这花船,你也别见外,咱们就图个新鲜。”
陆长峰是背对着几人的,所以这会他在给颜岁安使眼色,面对庆王的邀请,他一个小芝麻官儿没有拒绝的余地,可他不希望颜岁安被牵扯到这其中来,庆王的野心昭然若揭,他这个时候的行为只要出一点儿意外,就能被定义为结党营私。
他不希望庆王从颜岁安身上找到颜崇光的突破口,他虽然是女婿,可到底不是颜家人,他代表不了什么。
见颜岁安没有任何动作,那边有人走了过来,也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人,他是庆王的外家表哥,李毅。
“颜姑娘不必多想,花船里全都是些年轻人,咱们年轻人聚在一起玩玩。”
璟王打小就是跟在庆王身边的,这会自然也在,还有他未婚妻林如月也在,还有不少世家贵女,确实不过是一些年轻人的聚会。
最终颜岁安还是上了船,对她来说在哪儿都一样,只是李毅说在船上有侍女,丫鬟就不用带上去了,其他人也都没带丫鬟小厮的。
这艘花船确实精致,外表看上去低调内敛,里面却有些奢靡,很显然这就是庆王的处事风格,外装内狂。
虽然只是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玩,但也是分了男席女席,已经在里面的人,颜岁安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最熟的应该就是时淑清了,自从上次端午的事情过后,时淑清便再也没找过颜岁安。
还有一位有点眼熟的姑娘,好像姓孙。
孙倩看到颜岁安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上次她仅凭他人的片面之词就说出没有什么依据的话,那话虽然没有什么不当的言论,但到底有失偏颇。
见颜岁安进来谁也没找,直接在女席这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她便主动上前搭话。
“颜姑娘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在菩提寺见过。”
颜岁安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点头。
孙倩又道,“上次真是对不住,我还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就同你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回去之后我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一直想给你道歉来着。”
今日的她不似初次见面时那般,眼睛没那么亮了。
“无事,我不在意的。”
孙倩的父亲是御史台的,且是一个油盐不进啥都敢说的人,所以孙倩不太好跟别人亲近,当然其他人也有可能压根不敢跟她亲近,毕竟万一要是哪一句话说错了,可能就会被御史台给盯上了。
“可是我在意啊,原本我以为我维护的是正义,可我没想到是在助纣为虐。”
颜岁安淡声道,“还没到那个地步,不过是一句寻常的话罢了。”
见颜岁安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孙倩就换了一个话题,“听我娘说你订亲了?”
“嗯。”
见她搭理自己,孙倩又道,“对方是谁啊?”
“陆长峰。”
孙倩低头想了想,半晌才想起来,“哦,是那个今年的状元郎?”
看吧,其实状元郎的名头也就是一段时间响亮,过了那一阵热乎劲,大家慢慢的也就淡忘了,陆长峰是因为人长得不错,且年纪小才比往届状元的热度持久一些。
颜岁安点头,“嗯。”
话少的可怜。
今日难得的没有宵禁,所以花船开得远了些,船上的人也玩得不亦乐乎。
庆王其实还记恨着颜崇光,对颜岁安也颇有怨气,当初听了小妾的枕边风,在朝堂上为孔宏业辩驳,不仅被颜崇光讽刺得面上无光,还在朝上丢了脸,父皇一时也恼了他。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好长一段时间了,但他心中还是郁气难消,想把场子找回来,可奈何一直没寻到踪迹。
今日算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不若就拿颜崇光的女儿开刀,先收点利息。
接到了庆王的示意,李毅率先开口,“早就听闻颜姑娘诗词歌赋俱佳,更是有一副好嗓音,不知今日我等可有幸一观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颜岁安从进门起就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一直没和这些人有过多的交流。
这会视线都跑她这儿来了,她有些不习惯呢。
陆长峰刚要说话,颜岁安清清冷冷的声音便响起,“没有呢!”
场上霎时一静,众人都完全没想到颜岁安会是这样的风格。
李毅也是一顿,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颜姑娘这就是谦虚了,你的才名大家都是听说过的,在场的好多人可都还没见过呢,今日我们大家聚在一起,难得开心嘛。”
颜岁安继续不紧不慢的喝着手里的茶,又开口,“开心的又不是我。”
意思就是关我何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按理说一般识趣的人也会自己找个台阶下了,或者有眼色的人递个台阶。
这不,有眼色的人来了,“颜姑娘可真真是个妙人,长峰兄可真是捡到宝了。”
陆长峰笑着拱手,“是陆某高攀了。”
确实是高攀,可高攀的人不少,能这样直白把话说出来的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