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给你送钱来啦!” 杨空秋脸上洋溢着喜悦,推门而入。
他快步走到李不言面前,将一枚纳戒递了过去,挤了挤眼睛,“喏,扣除了拍卖行的抽成和我们垫付的五百零一灵石,剩下的全在这里面了,那枚曼殊丹也在里面。”
杨空秋顺手关上包厢的门,脸上那戏谑的笑容又浮现出来,他凑近李不言,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带着几分调侃道:“不过师兄啊,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你最后那几锤子,落得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稍微,嗯,有那么一丁点儿明显了,下次注意节奏,咱们不能太快的。”
他虽然在说拍卖,不过李不言见其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其实这点偏袒在拍卖会上司空见惯,无伤大雅,杨空秋说这话,纯粹是想打趣一下。
“对呀师兄,” 一旁的白婷婷也眨巴着大眼睛,带着点天真的好奇问道,“你真的有点快了。”
“这个吧……” 李不言被说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
你若要一本正经地问,身为主持人如此明显地偏袒一方,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废话!当然不对!这严重违反了拍卖师公平公正的职业道德底线!
但是……
跟眼睁睁看着自家,或者说即将到自家口袋的几百上千灵石,白白浪费相比,职业道德暂时放一放又怎么了?
咱家宗门虽然底蕴深厚,但也经不住这么毫无意义地挥霍啊。
该省省,该花花,尤其是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冤枉钱,一分都不能多出!
几人还在进行着不太严肃的讨论,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伴随着一个李不言已然熟悉的声音。
“不是吧?这还能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杨空秋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做了个溜走的手势,小声道。
“要不咱们直接从后门撤?反正拍卖会结束,大家各回各家,谁还认识谁啊。”
李不言却摇了摇头,神色恢复了平静:“该来的总会来的,不如开门见山,把话说清楚,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白婷婷得了师兄首肯,立刻蹦跳着过去开了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孟雪就“嗖”地一下挤了进来,气鼓鼓地直接冲着李不言喊道:“李不言!你卑鄙!”
白婷婷一听就不乐意了,这人怎么回事?一进门不分青红皂白就骂她最亲爱的师兄?这怎么能忍?
“喂!你谁啊你?凭什么一进来就骂我师兄?” 白婷婷立刻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哈基米,叉着腰,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小脸气得通红。
随即,包厢里的几人就有些无语地看着两个身高相仿,身形也差不多的少女,如同幼儿园里吵架的小朋友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
“别闹了师姐!”
“婷婷,快回来!”
李不言和孙熹几乎同时出声,各自上前,一个拉住孟雪的手臂,一个则将张牙舞爪的白婷婷揽了回来,捂住她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嘴。
“不知孙道友前来所为何事?” 李不言目光平静地看向孙熹,语气还算客气,但明显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道友,我们……” 孙熹本还想维持基本的礼节,客套两句,但他身边的孟雪可忍不住。
“李不言你能不知道?” 孟雪挣脱孙熹的手,指着李不言,语气激动,“不就是你们串通了那个……不对!是你们威胁了台上那个拍卖的帅哥,合起伙来把丹药抢到手了吗?”
被李不言死死捂住嘴的白婷婷在师兄怀里奋力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也想加入战斗进行输出。
至于为什么孟雪没有认出来,只是因为李不言下台后就已经重新戴上了那普通的易容面具。
因此孟雪和孙熹并未能将台上那位谪仙公子与眼前之人立刻联系起来。
“我告你诽谤啊!” 杨空秋作为东道主,这时候可不能坐视不理,虽然他心底也有点发虚,但面上却是一副受了义正辞严的模样。
“我们杨家拍卖行多年信誉,童叟无欺,从来就不干这种下作事情!道友你可不能信口雌黄!”
眼见孟雪还要不依不饶,孙熹深吸一口气,知道客套已无意义,干脆挑明了说道:“李道友,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们,但此事关乎魔族,干系重大,绝非儿戏!那丹药可能是关键证物!”
李不言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却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反问:“孙道友,昨日初见,你便一直在强调魔族之害,今日,还要重复这些话吗?”
孙熹闻言一愣,突然意识到,如果对方真的认同自己那套理念,今天在拍卖会上就不会有这般明显的阻挠之举了。
李不言不再多言,直接从纳戒中取出了那个盛放着曼殊丹的玉盒,将其托在掌心,目光直视孙熹,缓缓开口:
“孙道友,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若你愿意如实相告,那么这枚丹药,我现在就可以把它交给你,分文不取。”
杨空秋本来还在旁边点头附和,一听这话,不由得微微一顿。
他下意识地扯了扯李不言的衣袖,压低声音急道:“等等师兄,这玩意儿可是花了五百……”
李不言没有理会杨空秋的提醒,见孙熹目光凝重地看着自己,便直接说道:“我想知道,道友为何对魔族抱有如此深刻敌意?”
“你这不是废话吗?” 孟雪忍不住又插嘴,语气激动,“魔族肆虐大陆,屠戮生灵,是整个修行界的公敌!谁不对他们恨之入骨?这还需要什么个人理由?”
李不言再次摇头,目光依旧锁定在孙熹身上:“我说的,并非这些世人皆知的大道理,而是你,孙熹,你自己。”
是什么经历,或者什么事情,让他对魔族的恨意,如此刻骨铭心,如此近乎于偏执,李不言很想明白这一点。
孟雪听到这个问题,也暂时安静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好奇。
她虽然一直无条件支持师弟的所有决定和行动,但她内心深处也知道,师弟对魔族那种超越常理的执着和恨意,背后肯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连她,也从未听孙熹亲口提起过。
孙熹沉默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抬起头,眼中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片沉寂,他对着李不言微微拱手:“抱歉,李道友,此事恕难相告,告辞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毅然转身,径直离开了包厢。
孟雪看着师弟离去的背影,又瞪了李不言一眼,眼神中带着埋怨,终究还是一跺脚,快步跟了上去。
待两人的脚步声远去,包厢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师姐,” 李不言转向一旁自始至终都静默旁观的刘子衿,轻声问道,“可曾看出什么来了吗?”
刘子衿螓首微摇:“他心绪封锁极严,情绪波动虽然后来有所外露,但根源深藏,我没看出来。”
“麻烦啊……” 李不言叹了口气,感觉这摊浑水比想象中更深。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手背一阵刺痛,忍不住“嘶”了一声,低头看去,只见白婷婷正气呼呼地瞪着他,小虎牙还咬在他的手背上。
“婷婷!你咬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