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瑶池圣地那对举止怪异的师姐弟离去后。
杨空秋摩挲着下巴,眉头微蹙,脸上带着几分若有所思:“师兄,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李不言缓缓点头,眼神透着凝重:“嗯。他对魔族的态度,已经不是简单的警惕或敌视,而是一种偏执。”
对于孙熹的那种戾气,在他情绪激动时几乎不加掩饰,甚至一度让李不言产生了面对魔族的错觉。
“你的天眼,刚才看出什么端倪了?”李不言转向杨空秋问道,他想着杨空秋这么问,应该是杨家的传承天眼洞察到一些他忽略的细节。
杨空秋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尴尬,挠了挠头:“啊?这个……我光顾着琢磨他一个男的是怎么混进瑶池圣地的了,没……没往那方面细看。”
李不言:“……”
杨空秋见他默默抬起手,连忙讪笑着后退两步,摆手道:“别别别,开个玩笑。”
他赶紧转移话题,拍着胸脯保证,“不过师兄你放心,这天观城毕竟是我大楚国都,龙气镇压,真正的魔族是绝对混不进来的。”
李不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杨空秋的保证并不完全信服,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就好比他那位张三一师叔。
“罢了,”李不言叹了口气“只不过,明天的拍卖会,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了。”
在方才的交涉中,他明确拒绝了孙熹索要曼殊丹的请求,那孟雪当场就炸了毛,要不是孙熹拦着,看那架势是真想冲上来跟他比划比划。
李不言自然不会因此妥协,相比于将其交给一个情绪极端的陌生人,他更倾向于按照原计划,亲自查明真相。
但这也就意味着,在明天的拍卖会上,他很可能要与这对瑶池圣地的师姐弟正面交锋了。
“不过师兄,我其实挺好奇的,”杨空秋凑近了些,脸上带着疑惑,“这件事,你为什么会这么上心啊?”
他确实不理解,他自己上心,是因为身为杨家子弟,维护家族利益和声誉是分内之事。
可李不言作为无极剑宫弟子,完全没必要卷入这滩浑水。
李不言沉默了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觉得那薛息儿小姑娘看着有些可怜。”
“而且,这件事既然让我遇上了,若置之不理,心里总归是个疙瘩。”
杨空秋听了这解释,不由地啧啧出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师兄啊,你难道没听过修仙界的老话吗?”
“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你这样多管闲事,传扬出去,很容易惹上是非,甚至……还会被人骂的。”
李不言倒是被他说得顿了顿,有些不解:“这也没必要骂我吧?若真的危险太大,我及时抽身而退便是,难道这也不行?”
“你不懂,师兄!”杨空秋继续补充着“这里面水很深的,你把握不住,你管得太深,陷进去了,别人会骂你自找麻烦,活该憋屈。”
“你管得太浅,半途而废,别人又会骂你假仁假义,是伪君子,简直里外不是人呐!”
他甚至还举起了例子:“你没看见现在市面上流行的话本里,主角都是什么形象吗?”
“那都是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一路横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那才叫帅,那才叫爽!谁还看你在这纠结一个小姑娘可不可怜啊?”
李不言听得嘴角微微抽搐,他还真没想过,自己的举动,会引来如此复杂的评价。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心绪,淡然道:“算了,旁人如何评价,是旁人的事,那种杀伐果断的路子,并不适合我。”
杨空秋歪着头,脸上露出更加好奇的神色,追问道:“那师兄,你遇到这种事,总得有个章程吧?”
李不言闻言,思索了片刻,才淡淡地回了一句:“随心吧,问心无愧即可。”
杨空秋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品味这几个字,认可地点了点头。
可很快,他脸上露出极其真挚,甚至带着点促狭的表情,看向李不言:“可是师兄,我发现你现在就有一点不随心哦。”
“我哪不随心了?”李不言挑眉。
杨空秋指着李不言脸上那张面具,嘿嘿笑道:“你一直戴着这玩意儿,遮遮掩掩的,哪随心了?分明是一副干了亏心事,怕走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的样子嘛。”
“心虚,那也是随心的一种表现好不好……不对!”李不言下意识地反驳,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被这厮绕了进去,“我去你……”
翌日,天观城。
作为大楚王朝的国都,更是皇族白家龙脉气运所钟之地,天观城自古以来便是东境修仙者重要的聚集地之一。
每逢杨家这等顶尖商会举办大型拍卖会,更是会吸引四面八方的修士前来,或为竞拍心仪之物,或为开阔眼界,或纯粹是来感受这难得的盛况。
因此,尽管拍卖会要等到晚上才正式开始,白天的天观城主干道已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许多即便没有资格进入拍卖场的人,也愿意来凑凑热闹,感受一下这修仙界的繁华。
“师兄,为什么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戴着这个丑丑的面具啊?” 白婷婷抱着在她怀里好奇张望的小白,与李不言几人一同在人流中缓缓前行。
她仰着小脸,看着李不言脸上那张毫无特色的易容面具,忍不住再次发问。
李不言无奈地叹了口气:“不仅现在要戴,不出意外的话,在离开天观城之前,我大概是不会摘下来了。”
“师兄你好奇怪哦,”白婷婷眨巴着大眼睛,小声嘀咕道,“偷偷摸摸的,好像干了什么坏事怕被人逮到一样。”
李不言闻言,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划掉),是义正言辞地伸出手,屈指在白婷婷额头敲了一下,“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呢!”
“哎呀!”白婷婷夸张地叫了一声,捂住额头,撅起小嘴轻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抱着小白狐,一下钻进了旁边更加拥挤的人群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李不言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眉头微皱,刚想出声唤住这个活泼过头的师妹,一只素白纤手却轻轻按在了他的手臂上。
刘子衿对着李不言微微摇头,声音温和:“随她去吧,拍卖会尚早,难得出来一趟,不会有事的。”
既然刘子衿都这么说了,李不言只得默默点头。
随即,他看着街上喧闹非凡的人群,眼神微微恍惚,不由得想起萧雨眠带着他,在这样的热闹街市上度过一个灯火璀璨的千灯节,不经有些感慨。
他收敛思绪,转向刘子衿问道:“师姐,师尊她……还没回来吗?”
刘子衿轻轻摇头,青丝随风微扬:“师尊离去前只嘱咐我们安心,言道约莫两三日便会返回,并未细说缘由。”
李不言闻言,没有再追问。
不知是因为拍卖会的缘故,还是天观城本就如此,街道两旁的各种店铺和小摊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许多修士直接就在路边支起了摊位,将一些奇特东西摆放在地上直接开始售卖。
这部分摊位前往往围满了人,也有不少人爽快地掏出灵石购买。
毕竟在修仙界,“捡漏”一夜暴富的传说经久不衰,总让无数修士对此抱有极大的热情和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