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玄蛇那蕴含着极致寒意与精神冲击的咆哮，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撞向凌暮撑起的星辉领域！
“嗡——！”
星辉领域剧烈震荡，光芒明灭不定，表面甚至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幽蓝色冰晶！凌暮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一分，但他身后的星辰虚影却愈发凝实，强行顶住了这恐怖的一击！
“待在此地，开启星护令！”
凌暮头也不回地对迟昭喝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话音未落，他身形已然化作一道璀璨的星虹，主动迎向了那庞然大物！他知道，面对元婴后期巅峰的上古异种，迟昭即便实力大进，也绝无正面抗衡的可能，留下只会成为拖累。
迟昭心脏狂跳，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催动了怀中的混沌星护令。令牌散发出温和的混沌光晕，形成一个凝实的光罩将他护在其中，隔绝了大部分战斗余波。他紧握墨斩，目光死死锁定战场，体内魔元奔腾，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
星虹与冰魄玄蛇瞬间碰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法则层面的无声交锋与湮灭！凌暮的身影在巨蛇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但他指尖流转的星辉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伟力，每一次点、划、斩、劈，都精准地落在玄蛇力量运转的节点，或是其鳞甲防御的薄弱之处！
“嗤啦！”
星辉如刃，竟在玄蛇那坚硬无比的冰晶鳞片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灼痕，其中蕴含的星辰破灭之意不断侵蚀着伤口，阻止其愈合！
冰魄玄蛇吃痛，发出更加愤怒的嘶鸣，巨大的蛇尾如同崩塌的山脉，带着冻结万物的寒意狠狠扫向凌暮！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划出黑色的裂痕！
凌暮身形如电，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这毁灭性的一击，同时双手结印，周身星辉暴涨，化作无数道锋利无比的星辰锁链，如同天罗地网般缠绕向玄蛇的身躯，试图限制其行动！
“铿铿锵锵！”
星辰锁链与冰晶鳞甲摩擦，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火花与冰屑四溅！玄蛇疯狂扭动，磅礴的妖力爆发，将一道道锁链崩断，但新的锁链又源源不断地生成！
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凌暮将星辰之力的灵动、锋锐与浩瀚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如同星空下的舞者，在巨蛇狂暴的攻击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带着致命的威胁。而冰魄玄蛇则凭借其庞大的身躯、恐怖的肉身之力与天生掌控的极寒法则，不断喷吐着足以冻结灵魂的玄冰吐息，挥舞着撕裂空间的利爪与巨尾！
整个冰窟化作了恐怖的战场，能量风暴肆虐，坚不可摧的玄冰地面不断开裂，穹顶的冰棱如同雨点般坠落，又被交战双方散逸的力量碾成齑粉！
迟昭在星护令的光罩内，看得心惊肉跳。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目睹凌暮全力出手（或许仍非全力），那举手投足间引动的星辰伟力，那面对恐怖存在毫不退缩的绝对强势，都深深震撼了他。他也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与凌暮之间那如同天堑般的差距。
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凌暮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周身的星辉虽然依旧璀璨，却似乎少了几分最初的圆融无暇。显然，与这头元婴后期巅峰的上古异种搏杀，对他而言也绝不容易，消耗巨大。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冰魄玄蛇久攻不下，似乎彻底被激怒，它那皇冠般的冰晶独角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蓝光！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法则波动弥漫开来！
它张开了巨口，并非喷吐寒气，而是在其口中，凝聚出了一点极度凝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热的——绝对黑暗！
那黑暗只有拳头大小，却让迟昭的灵魂都感到了本能的战栗！那是高度浓缩的玄冰法则本源！其威力，恐怕足以重创甚至灭杀同阶的元婴大圆满修士！
“小心！”迟昭失声惊呼，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凌暮瞳孔也是骤然收缩！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他毫不犹豫，双手在胸前急速划动，身后那轮星辰虚影骤然收缩，与他本体合一！他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无比缥缈而浩瀚，仿佛化身为了宇宙星空的中心！
“寰宇……星寂！”
他低喝一声，指尖凝聚起一点极致的星芒，那星芒并不耀眼，反而带着一种万物终结、归于永恒的寂灭之意，迎向了玄蛇口中那点绝对黑暗！
这是法则本源的碰撞！是两种极致力量的正面交锋！
“嗡——！！！”
没有声音，却有一股无形却毁灭一切的冲击波以碰撞点为中心，轰然扩散！
星护令形成的光罩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迟昭被这股力量狠狠掀飞，撞在远处的冰壁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他强忍着剧痛抬头望去——
只见碰撞的中心，空间已然破碎，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小型黑洞，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凌暮的身影倒飞而出，狠狠砸落在寒潭边缘，他周身星辉黯淡了大半，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那血液滴落在玄冰上，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而那头冰魄玄蛇也不好受，它那根皇冠般的独角上布满了裂痕，庞大的身躯上更是出现了无数道纵横交错的伤口，幽蓝色的血液如同小溪般流淌而出，气息萎靡了不少，显然也受了重创！
两败俱伤！
冰魄玄蛇发出不甘的嘶鸣，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凌暮，但似乎也忌惮对方那恐怖的最后一击，庞大的身躯缓缓沉入幽黑的玄冥寒潭之中，只留下一圈圈荡漾的涟漪和弥漫的恐怖寒气。
它退却了！
凌暮单膝跪地，以手撑地，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那身墨色长衫上沾满了金色的血液和冰屑，显得前所未有的狼狈。但他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却依旧锐利如刀，紧紧盯着寒潭方向，直到确认那玄蛇的气息彻底消失在潭底深处。
迟昭挣扎着爬起身，踉跄着跑到凌暮身边。看着凌暮此刻的模样，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和……刺痛。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冷漠强大的凌暮，竟然也会受伤，也会如此虚弱？
“师尊！您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伸手想要去扶他。
凌暮却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自己缓缓站直了身体。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扫过迟昭苍白的脸和嘴角的血痕，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无妨，些许小伤。”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保持着平静，“那孽畜已被我重创，短时间内不敢再出来。趁此机会，取玄冥重水！”
他看向那幽黑的寒潭，眼神坚定。
迟昭却急了：“可是您的伤……”
“我说了，无妨。”凌暮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玄冥重水近在眼前，岂能因小伤而弃？你为我护法，我亲自下潭。”
说完，他不等迟昭再反对，周身再次亮起微弱的星辉，便要向寒潭走去。然而，他刚迈出一步，身形便是一个踉跄，显然伤势比他自己说的要重得多。
“师尊！”迟昭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触手一片冰凉，还能感受到他体内气息的紊乱。“您不能再动用力量了！下潭太危险！让我去！”
凌暮猛地转头看向他，琉璃色的眸中闪过一丝厉色：“胡闹！以你修为，入此寒潭，顷刻间便会神魂冻结，尸骨无存！”
“我有滤元魔域和九幽冥火！对阴寒之力有抗性！”迟昭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而且我有混沌星护令！您告诉我该如何取水，我去！您必须在此疗伤！”
他看着凌暮苍白的脸和嘴角未干的血迹，一种强烈的情感冲垮了所有的顾忌与算计，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不能……再看着您受伤！”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
凌暮怔怔地看着迟昭，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担忧、急切，以及那深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明晰的……情愫。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发出了“嗤”的声响，冰层碎裂，雾气升腾。
他从未在任何人眼中，看到过如此纯粹、不掺杂任何利益与畏惧的……关切。
迟昭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惊住了，脸颊瞬间染上一抹薄红，眼神有些慌乱地想要避开，但扶着凌暮手臂的手，却下意识地收紧了，仿佛怕他推开。
良久，凌暮眼底那翻涌的复杂情绪缓缓平复，化为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解读的幽光。他并没有推开迟昭的手，反而就着这份扶持，缓缓坐了下来。
“好。”他吐出一个字，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他抬起未受伤的手，指尖星辉凝聚，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复杂的符文，印入迟昭的眉心。
“这是收取玄冥重水的法诀，以及寒潭之下可能存在的危险区域。”凌暮看着迟昭，目光深邃，“玄冥重水至阴至寒，沉重无比，且已生灵性，会本能抗拒收取。你以混沌魔元包裹，辅以九幽冥火隔绝其寒，再用此法诀引导，方有一丝可能成功。”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切记，不可贪多，能取一滴便是一滴！若事不可为，立刻退回，不得有误！”
“是！弟子明白！”迟昭郑重点头，将脑海中的信息迅速消化。
他不再耽搁，深吸一口气，走到寒潭边。那幽黑的潭水散发着致命的寒意，仅仅是靠近，就让他体内的魔元运转变得极其缓慢。他全力催动混沌魔元与九幽冥火，灰蓝色的光晕将他包裹，同时头顶混沌星护令垂落光辉，形成双重防护。
他回头看了凌暮一眼，凌暮也正看着他，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盛满了星辰。
迟昭不再犹豫，纵身一跃，投入了那深不见底的玄冥寒潭之中！
刺骨的冰寒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即便有双重防护，迟昭也感觉思维仿佛都要被冻结！他拼命运转功法，按照凌暮所授法诀，将神识如同触手般向下探去。
潭水幽深，压力巨大，而且蕴含着混乱的冰寒法则，不断侵蚀着他的防护。他小心翼翼地下潜，避开了几处凌暮标注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漩涡暗流。
下潜了约莫百丈，周围已是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唯有他周身的光晕是唯一的光源。就在这时，他神识一动，捕捉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却精纯到无法形容的幽光！
他精神一振，奋力向那幽光游去。
靠近了才发现，那竟是一滴约莫龙眼大小、通体漆黑、却仿佛内部蕴含着整片幽暗星河的液滴！它静静地悬浮在潭水中，周围丈许范围内的潭水都仿佛被其排开，形成一片真空地带！那恐怖的寒意与沉重的水元之力，正是从这一滴液滴中散发出来的！
玄冥重水！
迟昭心中激动，不敢怠慢，立刻按照法诀，双手结印，混沌魔元混合着一丝九幽冥火的气息，化作一只灰蓝色的大手，缓缓抓向那滴玄冥重水！
就在魔元大手触碰到玄冥重水的刹那——
“嗡！”
那滴玄冥重水猛地一颤，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寒意和排斥力爆发开来！迟昭凝聚的魔元大手瞬间布满了冰晶，寸寸碎裂！就连他周身的防护光罩也剧烈震荡，仿佛随时会崩溃！
这玄冥重水的反抗之力，远超他的想象！
迟昭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不再保留，识海中碎星魔核与九幽冥火同时催动到极致！一股融合了星辰破灭意志与幽冥冰焰的力量涌入魔元，再次凝聚成一只更加凝实、带着灰蓝星焰的大手，狠狠抓下！
“给我……过来！”
他心中发出一声怒吼，滤元魔域的力量也加持其上，疯狂分解着玄冥重水散发的排斥寒力！
“嗤嗤嗤！”
灰蓝星焰与玄冥重水的幽暗寒光激烈交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这一次，那魔元大手虽然依旧不断被冰封、碎裂，但却顽强地突破了重重阻碍，最终，一把将那滴挣扎不休的玄冥重水牢牢抓住！
在抓住的瞬间，迟昭感觉仿佛握住了一座冰山！无比的沉重与冰寒顺着手臂蔓延，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冻结！他不敢停留，立刻按照法诀，将其引入凌暮事先给他的一个特制的寒玉瓶中，迅速封存！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不敢再看潭底是否还有其他玄冥重水，拼命向上方游去！
当他终于破开潭水，重新回到冰窟时，浑身都已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幽蓝色冰霜，嘴唇发紫，牙齿打颤，连话都说不出来。但他手中，紧紧握着那个封印着玄冥重水的寒玉瓶。
凌暮在他跃出潭面的瞬间，便已起身来到潭边。看到迟昭这副模样，他眼中闪过一丝急切，立刻上前，不顾自身伤势，再次将精纯的星辉渡入迟昭体内，驱散那几乎侵入骨髓的玄冥寒气。
“成功了……”迟昭颤抖着，将寒玉瓶递到凌暮面前，脸上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凌暮接过玉瓶，看都未看，目光始终落在迟昭苍白的脸上。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迟昭脸颊上的冰霜，动作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
“做得很好。”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度。
迟昭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或许可以称之为“柔和”的情绪，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眼眶，方才在潭底经历的生死危机仿佛都值得了。
冰窟寂静，寒潭幽深。 历经生死，共渡难关。 某些潜藏已久的心意，在这极致危险与相互扶持之后，终于破开坚冰，露出了稚嫩却坚定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