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英眼见王翠花逃跑,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追。
经过一个无人的拐角,手中沉甸甸的包裹瞬间被收进了空间,顿时身轻如燕。
王翠花听得身后脚步声紧追不舍,心下更慌,拼了命地往前跑。
可她一个被关了许久的妇人,身体素质哪里比得上长期饮用灵泉水、身体经过潜移默化强化的张英英?
不过跑过一个巷口,张英英便已迅捷地追至她身后,伸手一把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哟,二弟妹,这是病好了?”张英英光锐利地审视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妇人。
胳膊被死死攥住,王翠花眼中慌乱更甚,她下意识地就想像以前那样装疯卖傻,眼神开始放空,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身体也扭动起来。
“呵,”张英英见状,冷笑一声,手上力道不减,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王翠花,别跟我来这套!说吧,你这疯病,什么时候好的?”
王翠花浑身一僵,扭动的动作停了下来,放空的眼神重新聚焦,里面充满了惊惧。
张英英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逼问:“刚才跟你接头的那女人是谁?你们在密谋什么?”
她见王翠花嘴唇哆嗦着还想狡辩,猛地将脸凑近,一字一顿地威胁道:“你不说?行!我现在就回老村里,好好问问你那被看管在家的好儿子宋家俊,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亲娘根本没疯,跑到镇上来鬼鬼祟祟想干什么?顺便再去派出所问问,犯人的母亲在街上鬼鬼祟祟的结交...”
“别!别说!大嫂…求你了…” 她死死抓住张英英的胳膊,指甲用力,声音因恐惧而变调,“我说…我说…”
张英英甩开她的手,眼神里没有半分同情,只有厌恶和审视。“说!”
王翠花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泪混着墙灰流下,她喘着气,哑声道:“我…我这脑子,是前阵子家俊打了三叔他们之后才慢慢清楚起来的……”
她抬头,看向张英英的眼神里交织着旧恨与新惧,“刚才那个是以前建业在外面认识的一个朋友的婆娘…我…我托她帮忙打听点事…”
“打听事?”张英英挑眉,根本不信,“打听什么?是不是又想搞什么鬼名堂?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偷偷跑出来和人接头,是嫌你剩下的儿女日子太好过吗?”
这番话如同尖刀,狠狠剜着王翠花的心。
她脸上血色尽失,嘴唇颤抖,想反驳,想咒骂,想把眼前这女人撕碎,当年如果不是张英英,她家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可一想到还被看管在家、前途未卜的儿子,她所有的恨意都只能硬生生咽回去,化作更深的无力感。
“我只是想打听一下…家俊这事到底会判多重…国俊已经没了,家俊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把三房往死里得罪了,招娣掉了孩子还有老三和国武重伤,这是死仇啊!他们是不太可能和解的,家俊肯定要被重判的,我…我只是想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别的门路,或者…或者能不能想办法让家俊判轻点…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坐牢啊大嫂!”
张英英闻言,眉头猛地一蹙,下意识反问:“李招娣掉了孩子?”
这事她确实不知道,之前倒是听宋和平说过前世宋建林还会有一个老儿子叫宋国兵,是李招娣的宝贝蛋,这就没了?
宋和平回来拿衣服时行色匆匆,压根没提李招娣流产这茬。
难怪宋建林头伤未愈又进了医院,妻子流产,小儿子重伤,这接连的打击,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王翠花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出口,带着哭音急急道:“听说招娣在医院没日没夜照顾国武,累垮了…没保住…老三家这下是绝不肯罢休了!大嫂,你说这…”
“够了!”张英英冷声打断她。
李招娣掉不掉孩子,宋建林恨不恨二房,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厌恶老宅那边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这罪有应得的二房。
她唯一关心的,是王翠花这反常的举动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最后把麻烦引到她和她孩子们身上。
她没兴趣听王翠花诉苦,更没心情管老宅的烂账。
看着瘫软在地的王翠花,张英英眼神锐利如刀,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警告:“王翠花,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别把麻烦惹到我头上。否则,好好想想你剩下的孩子。”
说完,她不再多看王翠花一眼,转身大步离开巷子。
但她并未直接回家,而是隐在暗处,冷眼看着王翠花失魂落魄地爬起来,一步三晃地朝着河湾村的方向走去,直到确认她确实是往回走了,这才稍稍安心。
张英英暗自警惕。
王翠花那番哭诉,她一个字都不信!什么刚清醒,什么只是打听消息,骗鬼去吧。
一个被锁在老宅后院的疯子,避开了村里人摸到镇上,还能找到“以前的关系,这绝不是临时起意能做到的。
“这样的动作,到底实施了几次?”这个念头缠绕在张英英心头。
自己今天撞见纯属巧合,若是没碰上呢?王翠花在暗处究竟还谋划了什么?她找那个人,真的只是为了打听宋家俊的判决?
一个心怀怨恨、看似疯癫实则清醒的人,在暗处窥伺,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谁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冷不丁地窜出来咬自己一口?
“绝不能掉以轻心。”张英英指节微微发白。
张英英暗暗盯了两日,发现河湾村的老宋家悄然发生着变化。
王翠花被张英英撞破后不再蓬头垢面、疯疯癫癫,她换上了干净的旧衣裳,头发梳得齐整,天不亮就起来生火做饭,一日三餐准时端到刘氏和几个孩子面前。
她甚至将病弱的大女儿宋红红从屋里扶出来,小心翼翼安置在院中能晒到太阳的藤椅里,动作细致地替她掖好薄毯。
这番贤妻良母的做派,落在刘氏眼里,却激不起半分涟漪。
如今的刘氏,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精气神。
她时常独自坐在堂屋门槛上,浑浊的老眼里难得露出些许茫然。
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她也只是低着头快步走过,那泼辣要强的劲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大宋和平与他们不亲,老三宋建林一家被老二的孩子害得几乎家破人亡,老二还在劳改……这一桩桩一件件,像沉重的磨盘压在她心上。
她看着忙进忙出的王翠花,心里头一次冒出个念头:是不是她和老头子真的做错了?是不是他们对建业一家的偏疼和纵容,才养大了他们的心,让他们一个个走上犯罪道路?
因此,她对王翠花的清醒只是略微惊讶,随即便是更深的疲惫和漠然。
这个二儿媳,无论疯还是好,在她看来,都已经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与刘氏的冷淡不同,王翠花的几个儿子,宋家俊、宋强俊、宋胜俊,见到母亲恢复正常,简直是喜出望外。
尤其是被看管在家、前途未卜的宋家俊,仿佛又找到了主心骨,阴郁的脸上多了些活气。
王翠花低眉顺眼地伺候着一家老小,偶尔抬眼望向院门外时,眼神却复杂难辨。